玉衡掌门应了一声,万镜雪便又低着头,走到了他的身后去。
相较于玉衡掌门和万镜雪的温和气氛,山遥与天枢掌门几乎无话可说。她只是默默地回到了天枢掌门的身边,然后看着天枢掌门用一种遗憾又眷恋的目光看着那个男人遥远的身影。
她没有猜错。
山遥忍不住问:“师父,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她知道,像余清衡这样漂亮又强大的人,是值得很多人喜欢的;但他的性子太冷太冷,给出的喜欢只会像已经死亡的种子埋入泥土,无法生根发芽,更遑论结出甜美的果实,这根本不值得一个身处高位的女人这样痴迷地爱他爱如此长的时间。
天枢掌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扬了扬,但很快地,她又无法笑出来了。
她没有回答山遥。
片刻后,她的表情已没有再起丝毫的波澜,但山遥却觉得,她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但不管是笑还是哭,都是因为太过悲伤。
最后,众人启程之时,天枢掌门没有跟着前面众人一起出门,而是慢慢地留在了最后。
她忽而转身,目光赤诚地穿过人群,看着远处伫立着的余清衡。
她沙哑道:“你若天生就不会爱人,那我能接受你不爱我的这个结果。”
山门处扬起的风将她面上的紫纱吹起,露出她尖尖的下巴。
“但若你会爱人,你便对不起我如此待你。”
她说完,便毫不迟疑地转过身去,又加快脚步跟上前方众人,最后慢慢地下了山,背影渐渐地小了,远到那再也望不见的地方。
开阳的人们大多早就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天枢掌门是个敢爱敢恨的好女郎,能够走到掌门这一位置,她的手段与本事值得在场的所有人钦佩。但他们并不会因为钦佩而怂恿着余清衡走上他不愿意走的道路——因为余清衡不喜欢她。
喜欢这种感情就是这样,而爱比喜欢还要难说一点。
余清衡和晏星河一起慢慢地走在回无邪峰的路上。
这样安静的时间总是很难得的,于是在这样难得的时间里,晏星河总是忍不住去偷偷看余清衡。他们明明挨得这样近,可晏星河总是不敢直视余清衡。
余清衡莞尔一笑:“有这么好看吗?”
晏星河被发现了,却也没了当初的尴尬与羞涩。他毫不掩饰地点点头,又道:“嗯,师尊一直很好看。”
“既然好看,那为什么不敢直接一点看?”余清衡道。
晏星河笑道:“因为我到现在仍不敢相信……像师尊这么好的人,竟然……”说到此处,他的脸已感觉有些微微发烫,但余清衡并不打断他,只耐心地等着他的后文。
晏星河轻咳一声,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低着头小声道:“竟然会是我的。”
他有些可怜爱而不得的天枢掌门,但更多的却是庆幸最后余清衡选择的是他。
余清衡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声笑像是一根轻轻柔柔的羽毛,悄无声息地撩拨着晏星河的心,让他觉得心如擂鼓,面上更烫,又带了些有恃无恐的羞恼。
“我哪里有你想的这么好,”余清衡轻声道,“其实,我做的事算得上是个史无前例的大混蛋,任是世上最坏的坏人见了我也要自愧不如。”
晏星河笑了一下。他悠悠道:“那师尊做过什么坏事?”
“大的不说,就拿小的来说,”余清衡缓缓道,“我骗了一个世上最单纯、最笨的小男孩,这岂非是罪无可赦?”
晏星河眨了眨眼,道:“可是师尊,小男孩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余清衡轻笑道:“你以前是。”
晏星河又道:“那为什么我又单纯又笨,您还会选择我呢?”
余清衡道:“因为你现在不那么笨了。”
晏星河已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但不管怎样,只要是余清衡,那在晏星河的眼里,一切都是美好且可爱的。
两人在路上又聊了些关于下山历练的事,晏星河这才得知余清衡会同他一起下山,登时喜不自禁,差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余清衡大喊大叫了。
也是,下山历练一番少说四五年,多则上十年,若要分别如此之久,只怕回来时已物是人非。
在这段感情中,晏星河确实是不自信的。在他的心里,余清衡实在是太好太好,而比他自己好的选择却有太多太多——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余清衡会答应自己的表白,这一切美好的就像是梦一样!虽无比惊喜,但却充满着不真实感。
但晏星河不会问出来。
正如余清衡所说的,喜欢不需要理由,不喜欢亦不需要理由。只要能够拥有这人一段时间,他已感觉到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