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听闻,更是一边抹泪一边说苏圆圆是菩萨,是神女,末了问道:“不知大夫怎么称呼?大夫对老身有救命之恩,待老身休养好了身子,定要上城隍庙为大夫捐些香火钱,为大夫祈福。”
苏圆圆心里一动,朝那妇人无比清晰道:“我叫云谏,白云的云,劝谏的谏。”
接下来,那妇人被彩云和春晓一起扶进了回春堂稍作休息,而苏圆圆则是垂眸提笔在纸上为那妇人写下医治的药方。
黄芪,党参,白术,当归,茯苓……
只听四周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和争吵声,苏圆圆再抬起头时,她的摊位前再也不是之前那副无人问津的模样,同隔壁李大夫的摊子一样排满了人。
苏圆圆与李大夫对上视线,对方捋了捋那把山羊胡,朝苏圆圆微微颔首,而后继续为面前的病患辨起了脉象。
苏圆圆写完方才那妇人的方子,将方子交给药童,而后便朝自己面前坐着的人道:“请把手递给我,近来感觉身子有什么不适?这样的症状有多久了?”
为了锻炼自己,这一回,苏圆圆特地让小八关闭了提示。她先是自行根据脉象、面相,结合病患的自述在心中做出诊断。
虽然没有小八的提示,但她之前所看过的医书里的知识都藏在了脑海中,只稍一思索,便确认了病症。不过因为看过的病人太少,她做不到像隔壁的李大夫那般很快就能说出口。
在心中做出判断后,苏圆圆又会让小八重述一遍,看看自己是不是断对了。
她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努力地自学着。
不知不觉,感觉自己脸上传来一丝冰凉,她抬起头朝天上看去,惊讶今日竟下起了雪。
为了不让等候的百姓们受风寒着凉,苏圆圆努力加快了自己看诊的速度。
除去方才那个突然昏厥的妇人,后来排著队等著让苏圆圆的义诊的百姓身上几乎都是些小毛病,并不算麻烦,因此得到的积分也极少。
即便如此,苏圆圆也觉得满足了。
每当有人问起她的姓名,苏圆圆便会同那人说自己叫“云谏”。不知不觉,盛京城有一个心地善良的大夫名叫“云谏”的消息在百姓之间开始流传起来。
苏圆圆专心致志为病人诊脉,她慷慨为城中百姓义诊的画面,从头到尾落在了不远处一双浅色的眼眸里。
苍玄站在原处,远远看着棚子里为他人诊脉的少女。
每当苏圆圆诊断的结果与小八的诊断结果一致时,苏圆圆便会眉眼舒展,隔着面纱也知道她一定笑得一脸骄傲。
不论是此时在义诊,还是抚琴,少女都是那样的耀眼夺目,像是一团明媚雀跃的火光,吸引人义无反顾向她扑去。
心中那股无处宣泄的戾气与杀意就在少女的一颦一笑中渐渐平复。
她说他眉心萦绕着一股死气,那是因为他本就带着与皇帝、与王家同归于尽的目的来的,倘若没有她的出现,终有一日他会走上王家满门屠尽,弑君杀父的结局。到了那时,不仅天下人容不下他,上天也容不下他,死,便是他最好的归宿。
可为了她,他不能那么做。
一双可以看到气运的眼睛,能与鸟兽对话,还有着一手可以起死回生的医术,这样的她,足以让天下人趋之若鹜。但更让人眼热的是她今生的命格——死而后生,天生凰命,得之既贵。
为了她,他要名正言顺的站上那个位置。
萧策护不住舒默云,但他云谏,护得住!
走出暗处,苍玄一步一步朝着义诊摊子里的少女走去。
少女似有所感,扭头朝他这里看来,她眼眸一亮,似是十分惊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城中百姓自也留意到了苍玄的到来,许是听多了他杀人如麻耍弄权术祸害朝纲的传闻,百姓们对他天生带着一股惧意,见他走来,不由得后退了一大截,将位置给空了出来。
还有百姓战战兢兢小声朝苏圆圆提醒:“云谏大夫,这、这可是煞神,看你不顺眼,是会杀了你的,你快些逃吧。”
苏圆圆眉头轻轻一皱,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提起裙摆主动朝他迎去,脆生生唤道:“云谏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听她呼唤苍玄为“云谏”,四周观望的百姓们纷纷吓了一跳。
“她怎么称呼他为云谏?这不是她的名号吗?”
“你傻呀,这女子想必是打算借苍郡王之名行善积德,他才是云谏!”
“竟有这等事?如今的闺门小姐,追情郎都这么努力的吗?”
“对了,你们可还记得前些时日,这苍郡王在花楼里与一女子纠缠不休,始乱终弃?想必这就是他那未过门的未婚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