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秦婉瑢小住在擎郡王府，她也没有放弃下毒的机会。
然而因等不到秦婉瑢的死讯，又得知秦婉瑢打算和苏圆圆前往佛兴寺礼佛，她便设局买通了赌坊的打手伪装成山匪，又让自己的远房表弟秦元山现身搭救打算以此搭上擎郡王府。
这便是今日这一场山匪劫道的闹剧背后所藏着的骇人真相。
听完这个故事，现场明明有着那么多的人，但整个公堂却静得仿佛针落可闻。
不论是衙差，还是外头围观的百姓，又或是其他人，看向小秦氏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条吐著信子的毒蛇，厌恶、恶心、忌惮、冷漠、唾弃。
小秦氏面如死灰，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众人此刻不约而同都在看着秦昊。
他们在等秦昊的反应。
赵氏虽是秦昊所爱，但已离世十五年之久；小秦氏虽心肠歹毒，却也为秦昊生儿育女打理家业，是选择为先夫人和爱女讨回公道，还是轻拿轻放饶过小秦氏继续维持府中和睦，都将决定众人对秦昊的看法。
他身为大理寺卿，没能看出枕边人的蛇蝎心肠，以至于先妻和长女都被人所害，而他却容忍凶手在身侧十几年都没察觉，这是他的失职。
倘若他决定原谅小秦氏，恐怕，明日早朝，苍玄就会在朝堂上弹劾秦昊。
不过，秦昊没有让众人等太久。
他甚至没有经过思考，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此案重大，牵涉甚广，理应由大理寺来处置。然而嫌犯乃本官继室与次女，又牵涉到先妻和长女，按照大楚律例，我当回避，以免审理过程有失公允。张大人，你为刑部尚书，此案我意欲交由你代为审理，还望莫要推辞。”
刑部尚书张文韬也在堂上，闻言，起身拱手道：“秦大人放心，本官定会秉公处理。”
随后，他看向坐在府尹身侧的苏擎，道：“擎郡王，借几个京畿军用用？”
苏擎一抬手，外头便进来几个身穿铠甲的京畿军。
张文韬道：“将犯人尽数拿下！送往刑部大牢！”
京畿军不顾小秦氏和秦婉珊的哭喊，抓住两人的手臂，强硬地向外拖去。跟着被带走的还有秦元山等人和那群扮作山匪的赌坊打手。
秦昊听着两人的哭喊声，眉头始终都没有皱一下，唯有身侧握得指节发白的拳头，可以看出他此时情绪仍在剧烈起伏。
但那份情绪与小秦氏和秦婉珊无关，而是为了先妻和“已死”的秦婉瑢。
十五年前，因为他的疏忽，害死了他的挚爱；十五年后，因为他的疏忽，又害死了他与挚爱所生下的女儿。
他从一个小小的主簿爬到大理寺卿的位置，却连自己的妻儿都保不住，他还算什么男人？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不，就算是死，他也没脸再见妻子和女儿了。
凶犯和人证都被带走，府衙公堂又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秦昊恍然回神，注意到苏圆圆等人仍在原地，他上前取走玉珠拿出来的药方和药材。朝苏圆圆哑声道：
“多谢郡主这些日子关照瑢儿。她因为身子不好极少与人来往，但却愿意留在贵府小住，想必这些时日在贵府一定过得很开心。只要她生前曾展露过笑颜，便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秦昊果断处理了小秦氏和秦婉珊，在苏圆圆这里博得了好感，因此，她微微颔首道：“秦伯伯放心，这些时日，我始终将婉瑢姐姐当做亲姐姐一样对待。”
转过头，目光落在地上那盖着白布的“尸体”上，秦昊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他双膝跪地，两行眼泪自眼角滑落，他颤声道：“瑢儿，莫怕，爹爹来了。爹爹带你回家。”
他朝那具“尸体”伸出手去，就在指尖将要触碰到白布之时，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呼唤声。
“爹爹。”
秦昊一愣，眼睛微微睁大。是他悲痛至极的幻觉吗？他怎么好像听到了秦婉瑢的声音？
“爹爹。”那声音再一次响起，秦昊这回反应过来了，那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他猛地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只见眼前一花，一道身影扑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泣不成声。
低头一看，抱着自己的竟真的是秦婉瑢！
“瑢儿，你没死？”秦昊震惊极了，甚至不敢伸出手去触碰怀中的女儿，但她的力道和眼泪都是那么真实。
苏圆圆笑道：“秦伯伯，恭喜你，通过了婉瑢姐姐的考验。”
苍玄起身走到苏圆圆身后，意味深长道：“秦大人为了维护正义，甘愿大义灭亲，真是让本王心生佩服。”
第423章 赐言
秦昊抬起头，视线与苏圆圆相触，立即便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