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扯了扯嘴唇，露出一个有些生硬的笑容：“家中小女自幼身子差，极少出门见客，因此在京中没有什么朋友，偶尔出门也因为病躯而受到不少排挤。我听她说，这一次在赏琴宴，是令千金先向她示好，她才出手相帮。小女这身子骨怕是活不过十六，如今距离她及笄也只剩下半年。能在故去之前交上一个知心朋友，也不枉她来这人世走一遭。”
苏擎颇为动容：“小女回家后，也曾同拙荆提起秦家姐姐。说倘若不是秦家姐姐把琴借给她，她也不会被山阴先生所赏识。”
至于卓弘……
卓弘道：“无需谢我，我只是不想受这等窝囊气。”
对，没错。就是不想受这等窝囊气，所以他们在得知了一切后，一大清早便入宫了。
谁不知道太子好女色？谁不知道王家只手遮天？谁不知道大楚现如今世家当道，朋党林立，没有靠山便寸步难行？
可他们几人，偏偏都是朝中为数不多的中立派，本就是世家的眼中钉，倘若这一次让太子得逞将逆贼的帽子扣下来，他们还有什么活路可走？
幸好皇帝没有完全偏向太子，还听进了他们的话。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等就是了。
出了宫，和几人告别，苏擎骑在马儿上，朝自家走去。
路上，他摸了摸下巴。
他知道三法司均是中立派，经过赏琴宴，只怕往后他们都会受到王党的针对。既然如此，他可以试着替苍玄将这几人都争取过来。
倘若将来苍玄打算替舒默云恢复身份，借此扳倒皇后和王家，那么三法司的支持，就至关重要。
第356章 惩戒（大年初五！恭祝大家财源广进！）
在苏擎等人离去后，皇帝将宝公公叫进来，淡淡道：“一炷香内，朕要知道太子昨日都干了什么。”
宝公公察觉到皇帝的神色，心中一凛，回道：“奴才遵旨。”
不多时，打听了消息之后的宝公公回到御书房内，将太子昨日的一举一动都悉数告知了皇帝。和苏擎等人说的别无二致，皇帝在心中冷笑一声，而后问道：
“回到东宫之后呢？太子又做了些什么？”
感觉皇帝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宝公公伏低了身子：“太子殿下昨日回到东宫之后，早早就歇下了。”
皇帝深深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宝公公，波澜不惊道：“哦？是吗？闹了这么大的事，差点把别人家的宝贝女儿给祸害了，他倒是睡得安稳，半点也不觉得亏心。”
“也是，在他心中，怕是只有他母后的事才是头等大事，是朕教养不力啊。”
宝公公身子微微颤抖，说道：“陛下可千万别这么想，殿下心系皇后娘娘，不正是说明他是个有孝心的储君吗？殿下关心皇后娘娘，想必和关心陛下的龙体是一样的心情。”
“是关心皇后，还是关心他这个储君的位置呢？”皇帝点到为止，而后道：“去，传太子来见朕。”
宝公公退出御书房后，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而后叫来另一个小太监，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小太监便跑走了。
不久后，不一会儿，太子的驾辇来到了御书房门外。
他一只脚缠着绷带，脸色极为苍白，看上去就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被身边的近侍搀扶著进了御书房。
因身子不适，太子行礼的时候显得有些浮躁和随意：“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此时已经坐回了书桌后，开始处理起手边的政事来。听到太子这透著不耐的声音，皇帝头抬也不抬，淡淡道：“逆子，跪下。”
太子来之前就已经听小太监说起了今日苏擎等人集结来求见皇帝的事，即便已经知道皇帝是因为什么而向他发难，他仍旧还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道：“父皇？”
他被狗咬伤了腿，还中了“烈阳”之毒险些丧命，如今连皇嗣都无法诞下了，皇帝见到他不仅不过问他的伤势，反而还向他跪下，在父皇心中，他就这么不堪？
没有听到下跪的声音，皇帝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朝太子看去，他那双昔日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冰冷无情。
太子的脸色并不好看，硕大的两个黑眼圈挂在眼底，整个人看上去完全是一副被掏空的模样。
皇帝心中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越发感到厌恶和失望。即便这个儿子不是他和心爱之人所生，但到底也是自己的骨肉，他曾经也对这个儿子有所期待，可当太子在宫宴上明目张胆当着太子妃和侧妃的面将一个宫女按在怀中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儿子注定是废了。
不懂克制自己的人，终究成不了大器。
不像……
他目光一沉，厉声喝道：“怎么，我这个做父亲的，连让你这个做儿子的跪下的权力都没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