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不见,不知师父如今如何了?是不是消瘦憔悴了?
手中的琴原属于苏沅沅,而她如今已成了苏圆圆,若是师傅见到这琴,会不会心生疑虑?到时候,她又该如何向师傅解释?
难不成要告诉师傅,她就是苏沅沅?
师傅她会相信吗?
知道了她就是苏沅沅,师傅还会再认她这个徒弟吗?
苏圆圆情不自禁抱紧了怀里的琴,心情也变得忐忑起来。
而远在京城另一角的白府,白珺也在擦拭着手中的爱琴。
她的琴虽已使用了几十年,可在她的精心养护下,仍旧光洁如新。她的贴身丫鬟站在她面前,向她转述著今日京中的见闻。
“今日苍郡王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带着数十辆马车的礼物去了雍国公府。”
白珺擦拭的动作放缓了几分,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倏然出现在她府中,请他教他修琴技法的身影。
苍郡王和雍国公竟搭上了关系?
白珺在国子监教书十载,对盛京城已是极为熟悉。
可直到两年前,才见到这个被皇帝从外头领回来的新宠臣。因护驾有功,苍玄直接被皇帝封了司天阁大学士,主掌一切观星测算玄术推演。
不出半年,他便凭著解决了干旱和洪涝带来的祸端的功绩,直登内阁首辅之位,至今也无人可以超越。
这两年,她从未听说苍玄与哪一方势力走得近的传闻,这个首辅虽然极为受宠,但在朝中也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可如今,他一改常态与雍国公府交好,这又是为何呢?
“主子,今日还有不少百姓听到雍国公府里传来动听的琴声,抚奏的乃是《平沙落雁》。想来应当就是传闻中的苏四姑娘在奏乐了。”
白珺回过神来,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原来苍玄修琴是为了雍国公府的这个小丫头。
在郴州开始,白珺就总是听人提及这“苏四姑娘”,世人还拿这女子来与她的爱徒苏沅沅相比较,说这女子的天赋比她的爱徒苏沅沅还要胜出几分,她心中对这小丫头本是有些不屑一顾,可如今得知苍玄修琴极有可能为的是这丫头,她又忽而来了一丝兴趣。
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这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另眼相待?
“你觉得,这苏四姑娘的琴技,当真可以胜过沅儿?”白珺问道。
丫鬟道:“奴婢未曾听过苏四小姐的琴音,不敢妄自下定论。可沅小姐的琴技,堪称一绝,奴婢以为,这苏四姑娘再如何天赋异禀,想来也越不过沅小姐去。”
“说的也是。”白珺放下手中的琴,道:“待到雪满日,一切便见分晓。”
……
皇宫,深夜的御书房仍旧灯火通明,皇帝披着披风,坐在桌前认真批阅著奏章。
许久后,他放下手中的朱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朝宝公公道:“这夜里啊越是安静就越是无聊透顶,可有什么趣事,给朕说来听听。”
宝公公堆起笑,道:“要说这趣事嘛,盛京城内确实有一桩,而且涉及的还是苍大人,陛下可有兴趣一听?”
皇帝意外地扬了扬眉:“哦?竟和苍卿有关?那朕可要听一听了。你快快给朕说来。”
于是,宝公公便将今日苍玄骑着骏马,带着数车礼物登门拜访雍国公苏擎的热闹转述给了皇帝知晓。
皇帝听后乐不可支:“带着那么多礼物上门,莫不是下聘去的?这小子,之前还向朕嘴硬,说没有娶妻生子的想法,你瞧瞧,这不是动了心思了吗?”
“不过这小子是不是忘了什么,娶亲下聘这样的人生大事,他居然也不知会一下朕?是不想从朕这里要赏赐了吧?”
皇帝一个人在那碎碎念,谁知宝公公接下来的话就将皇帝给噎住了:“陛下,苍大人他不是去下聘的。他是认了雍国公为义父,上门拜会义父母一家去了。”
“宝胥啊,你说朕这一次该赏他什么好……你说什么?”
猛的回过神来,皇帝瞬间瞪大眼睛:“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宝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苍大人认了雍国公为义父,今次是带着礼物上门拜会义父母一家的。”
皇帝脸上的神色刹那间变得极为精彩。
“义父?苏擎?”
“砰”地一声,桌上的砚台被他扫落在地,将面前的宝公公吓了一跳。
皇帝怒道:“去!把这臭小子给朕叫来!朕要当面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公公忙不迭应着,而后便匆匆离去。
宝公公离去后,皇帝坐在椅子上,越想越觉得生气,喃喃低语道:
“混小子,朕这么大个靠山摆在面前,不认朕做义父,反倒认苏擎为义父,苏擎他能有什么好的?能比朕还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