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王崇龄也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他悄悄抬眼朝皇帝看去，却不想倏地撞上了皇帝冰冷审视的目光。那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神，和那份属于帝王才有的威严，让王崇龄下意识双膝一弯，扑通跪了下来。
第289章 附势
“你们说苍大人是在故弄玄虚，危言耸听。”
皇帝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
他想起昨夜苍玄悄然进宫向自己汇报的事，从座位旁边取出一个卷轴朝下方扔去。
“你们自己看看。”
卷轴恰好滚到王崇龄面前，王崇龄打开一看，登时变了脸色。
皇帝观察着他的脸色，幽幽道：
“他性情暴虐，私下强占虐打女子，导致数名女子丢了性命，那些女子的尸身全都埋在他家后院！苍大人毁去他的双手，还只是便宜了他，朕还要他处阉刑，五马分尸，为那些枉死的女子们偿命！”
“你们方才说，他是国之栋梁？他是哪一国的栋梁？嗯？”
下方一片鸦雀无声，众人颤抖着身子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方才那几位主张井通判是好官的人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
“还有皇后。你们可知，她在辛亥月癸巳日，无故将宫中的戏班子一十二人全部杖杀在凤仪宫外，手段狠辣残忍，性情暴虐无形，令人毛骨悚然。”
“倘若不是被妖邪附身，又该如何解释皇后此举？”
王崇龄难以置信睁大双眼。
皇后处死了一群戏班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毫不知情？
太子倒是忽然想起来，辛亥月葵巳日，那日他曾到过凤仪宫。难怪他经过宫门外时曾闻到一股血腥气，原来是皇后刚刚处死了一群戏子。
有一个大臣战战兢兢说道：“兴许……兴许是因为那群戏班子犯了什么忌讳……”
“忌讳？”皇帝冷笑一声，“凤仪宫里的人说了，那日戏班子唱的是一出歌颂正室夫人的戏目。你们的意思是，皇后她在心中自认为自己不是朕的嫡妻？”
“王太傅，你觉得呢？”
王崇龄低着头，用力闭上了双眼。
“太傅，你既是太子的外祖父，又是太子的恩师，你来说说，这两件事里，苍卿他何罪之有？难道，朕耳边连一个敢于说真话的人都不能有吗？”
察觉数道目光朝自己看来，王崇龄深呼吸一口气，松口道：“陛下误会了，诸位大人所言，臣不敢苟同。”
“苍大人高风亮节，从不参与任何党争，是朝中的一股清流。更何况，当初若是没有苍大人，西南干旱与江北的水灾会让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苍大人一心为大楚，一心为天下苍生，他所做的怎会是错事呢？”
皇帝又看向太子：“太子，你觉得呢？”
太子暗暗握紧拳头，回道：“苍大人无错，一切都是母后咎由自取，儿臣不会怪罪苍大人点出『妖星』一事，往后也会更加信重苍大人。”
“很好。”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朝下方走去。
众臣见状，更是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走到苍玄面前，皇帝停下脚步。
他与苍玄深深对视一眼，而后朝群臣道：“朕为天子，苍大人是朕与上天沟通的桥梁，谁想对苍大人不利，便是与朕作对，视同谋反。”
“今日所有跪在这里，求朕革除苍玄内阁首辅之位的人，不论品阶，不论功过，全都降一级，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记住了，苍大人的性命若是有什么闪失，朕，要你们所有人给他——”
“陪葬。”
最后这两个字，在大殿内久久回荡。
除去苍玄不成，反而却让他的地位变得更为稳固，这让王崇龄和太子极为恼怒。散了朝，借口还有别的事，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皇宫，至于去了哪里，又要密谋什么，就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了。
苍玄向着宫门外走去，在他身侧围绕了不少大臣，他们都在尽力讨好着他，其中还不乏有方才在大殿上齐声讨伐他的人。
苏擎和苏淮忱稍稍落后了几步，两人耳力好，即便离得这么远，也能听得到前方的讨论声。
有大臣问道：“苍大人，如今这『妖星』被送往护国寺，护国寺的高僧当真能将它彻底除去吗？”
“苍大人，近来我家中闹出了一些怪事，家中的妻妾们睡醒之后纷纷说自己腿疼，而且还都是同一个部位，这……这是不是中邪了？可否请您为我瞧上一瞧？”
“苍大人……”
“这些人，方才还在声讨他，想要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如今就变了一副嘴脸，可真是趋炎附势啊。”苏淮忱说道。
苏擎轻哼一声。谁说不是呢？也不知这小子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皇帝这样信任他，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谁要对苍玄不利便等同于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