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臭味的屋子里,此时充斥着苏清羽颤抖而又倔强的声音。
“羽儿回到侯府之后,也曾想过要与二妹妹和平相处,可二妹妹担心羽儿与她争抢爹娘的宠爱,不停地在找羽儿的麻烦,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她明明已经得到了那么多,又为什么总是要与我作对?我是人,我也有脾气!既然今日被你们撞破了,我也就不再伪装了,没能成为爹爹心中想要的端庄大气的侯府嫡女,我很抱歉。你们若想罚,那便罚吧!”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一副等待平阳侯审判的模样。
但其实她内心无比得意,甚至确信自己这一次不会有事。
当年发生在京郊的那场意外,致使她与侯府失散数年,与父母骨肉分离,这是她一直以来致胜的筹码,不论平阳侯再生气,只要她提起这件事,出于对她的愧疚,都终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平阳侯最开始确实想到了她这些年流落在外的苦楚,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对她的愧疚之情。
但他很快就从这样的愧疚之情里回过神来。
不,不对。若按她所说,她是因为受不了亲妹妹的为难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报复。
——可问题是在姐妹俩起争执的时候,吃亏的从来就不是苏清羽,而是苏沅沅啊!
“你二妹妹自小确实就极为受宠,性子难免骄纵了些,她平日里对你做的那些我们也都看在眼里,也重重地罚了她,从来没有偏袒过她。”平阳侯沉声道。
“我宁愿让她多受些委屈,也不愿让你伤心难过,只因为你也是我与你娘亲的心头肉,我们不愿让你看到我们对你的疏离,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完之后,不仅是平阳侯,童氏和苏泽谦都因为这话给愣了一下。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心竟这样偏了?
是不是当初他们做主在姐妹两人之间平衡一下,不要只偏向于一人,后来的很多事都不会发生呢?
也许,两个女儿如今都好好的待在他的身边,像雍国公府的那个小丫头一样,亲切的呼唤他“爹爹”呢。
深呼吸一口气,忍住眼中的泪,平阳侯继续说道:
“你确实流落在外十数载,把你找回来,我们都在试图补偿你。沅儿她是骄纵,是任性,是处处刁难你,可她也受到了她应有的责罚。甚至,她因为陷害你,去陆府做了妾。”
“你身为姐姐,不仅没有为她感到痛心,还要在她死后,糟蹋她的琴,占有她的物件,还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在本侯面前试图颠倒是非!”
平阳侯越想越觉得失望,再加上前些时日苏清羽在千秋宴上将一个无辜的少女推下水,还为了逃避责任撒谎、散布流言,他心中对苏清羽的亏欠和愧疚终究还是被愤怒和不满所取代。
“既然被娘娘罚抄一个月的《女诫》也没能让你反省过来,那便就罚你去沧州祖宅为列祖列宗守陵一年悔过!”
第239章 失算
苏清羽并不知道,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平阳侯的眼底划过一抹深意,看着苏清羽的目光里也带着审视。
而苏清羽却丝毫没有察觉,她一听闻自己要被发配到沧州老宅,脸色刷地全白了。
什么?!去沧州祖宅守陵?而且还是一年?!
那可不行!
雍国公府的那个丫头也是穿越者,而且还那么有心计,她若离开盛京城一年,等到她再回来,盛京城哪里还有她站的位置?绝不能将这个出风头的机会让给那个臭丫头!
人在情急之下最容易突发急智,苏清羽瞬间便想到了解决办法。
“羽儿知道,自己终究还是给侯府和爹爹蒙羞了,将羽儿发配到沧州老宅,是因为爹爹不想见到羽儿对不对?既如此,那么羽儿走就是了。”苏清羽说道。
她先是向平阳侯和童氏咚咚磕了三个头,声泪俱下道:
“自回到侯府的这几年,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害怕自己哪一天就暴露了真性情,惹恼了爹娘,再也得不到爹娘的喜爱,于是我只能伪装自己,让自己变成一个温柔大方,让爹娘和哥哥感到骄傲的侯府千金。”
“这三年来,爹爹和娘亲还有哥哥对我爱护我都看在眼里,心中也十分感激你们能把我找回来,给我一个家,让我免于颠沛流离。可这样需要靠着伪装自己,竭力讨好才不至于失去宠爱的日子,我也已经过累了。”
目光转向前方的焦尾琴,苏清羽磕了三个响头,道:“沅儿,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待你的琴,更不该占着你的物件儿,我会将属于你的东西全部都还回去的,包括爹娘的宠爱,也包括侯府嫡女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