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至九号没有一个人通过这条路径成功回家。通过劝服、强制、哄骗灯多种手段把每个家伙都带到了警察局,试图帮他们找到回家路。
然而都是无用功。
十号摇摇头,“不介意。”
“你不吃早饭吗?”十号其实犹豫了很久,他看到楚无咎聪走出房门那一刻起就一直围着他的事情忙活,煎蛋和粥都快凉了。
“再不吃的话,早餐就冷了。”
楚无咎不明白,怎么有人失忆之后能把别人的早饭看得比找回记忆和回家还要重要。
十号垂下头,很大一只,乖乖蹲在木质椅子上,目光空茫,像是在发呆。他看上去不怎么爱说话,表情也少,可能天生如此,又或者说是脑部创伤留下的后遗症。
吃完饭后楚无咎带十号下楼,让他在门口等一会儿,自己去车库开车。
他买了一辆代步车,价格适中,平时也不怎么用。北城大学离他家很近,上下班开车反而不方便,他一般选择骑自行车出行,避免早晚高峰被堵在路上半小时挪几步路。
警察局离他家比较远,开车会更方便。
等待的间隙,十号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个非常普通的居民小区,房屋看起来也有些年岁了。
今天早上醒来之后,他只觉得头疼欲裂。他躺在沙发上,睡得很不习惯,周围的摆设也让他察觉不到丝毫的熟悉感。
更可怕的是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个看上去明显不像是他家的地方。
至少在十号的潜意识里,他家比这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略大个十倍。
卫生间了摆了一套洗漱用品,东西很简单,初步判断房主是男性,独居。他实在忍受不了脏兮兮的感觉,找到备用洗漱品后拆开用了,准备日后还钱给房主。
洗漱完后他在客厅走了一遭。
东西都收拾得很整齐,他猜测屋主可能有强迫症。医药箱放在茶几下面,昨天应该刚给他用过。不过他一时间想不起自己的脑袋是怎么受伤的。
阳台上晾着的衣服进一步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测,独居男性。
嗯,也许可以再加一个爱干净。至少他没有攒十几双袜子一起洗。
房主在卧室里睡觉。十号觉得正常人哪怕有再多问题,这时候都不应该打扰人家,于是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等。
直到……
直到他坐饿了。
他只好再次在心里向房主道歉,寄希望于他和房主大概是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现在脑子里一忘皆空——
反正就是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阵子,他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后空空如也,只有几个鸡蛋。
他煎了两个蛋,然后煮了粥。等他准备好了两人份的早餐,房主——也就是他现在不知名的朋友,依旧没有睡醒,他只好先行用餐。
楚无咎走出来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三观碎裂了。
十号看不清他的脸。
这实在是太惊悚了。楚无咎的脸在他看来就是一团模糊的肉色色块,凝神时可以捕捉到五官,眉毛、眼睛、鼻子。他试图把它们组合起来拼凑成一张人脸,这些五官却灵活地在他脑子里东奔西跑,让他抓不住。
强扭的瓜不甜,至少在他这里是这样。他集中注意力在楚无咎脸上的后果就是,他被自己的救命恩人认为是没有礼貌的家伙,并且他本人其实……
有点想吐。
不过他忍住了。
虽然目前还有很多东西他没办法搞清楚,不过好在,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还在。
第 3 章
黑色汽车驶出地下车库,楚无咎按了下喇叭,示意十号上车。没有礼貌的前任房客一般会选择汽车后座,心安理得地把他当司机使。
十号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对上一团模糊的五官,视野正中间唯一清晰的是一副老土的黑色框架眼镜,因而十号内心又吃了一惊。他尚且不太习惯这种视觉上的刺激,只好以冷漠的表情为掩饰,实际上私下里偷偷安抚自己的情绪,不着痕迹做了八百个深呼吸。
直觉告诉他,楚无咎应该做出了某种表情。但是光靠眼睛他没办法分辨,十号试探道:“你看上去好像有点惊讶。”
楚无咎确实很震惊。
毕竟不把他当司机的房客属于珍稀动物,如此有礼貌的人,一年到头难见几回。
“二十分钟之前你告诉我,你看不清楚我的脸。那你现在是怎么得出‘我很惊讶’这个结论的?”楚无咎把头转过去,收敛了表情,正色问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之前也不是没人坑过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楚无咎生怕十号满口谎话,别是个犯罪分子。
听到这个问题,十号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这像是某种心灵感应,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肉麻,让他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