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久住的小区都已经不再安全,楚无咎对这里再难升起留恋,那股不祥的预感催促着他赶快逃离。
他不再多言,拍了拍关望津的肩膀,“上车,我们走吧。”
这一路出乎意料的顺遂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关望津在车上放了个温度计,数值变化几近于无。
这回没有雾了。
一开始他们的心情还很轻松,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关望津闲不住,翻看着他整理好然后拜托楚无咎拎上车的背包,最后再检查一遍。现在发现缺了什么虽然已经来不及回去拿,但等了目的地可以及时去就近的商店买,总比要用的时候再像热锅上的蚂蚁
惊愕地从中拿出了一把水果刀。他确定这东西不是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自己放进去的,那么是谁做的就很明了了。
关望津默默看向楚无咎。
楚无咎恍然想起:“出门之前本来想吃个苹果。忘记了。”
关望津把水果刀塞回去,感慨:“还好我们没买到票。”
之后的氛围就没有刚启程时这么轻松了。现实又带来了新的打击。
一个小时后,楚无咎再次看到一幢熟悉的建筑——北城最高的写字楼。他在这座城市生活的时间算不上久,因而对它的建筑历史不甚了解,不明白在这里为何如此突兀地树立起这样一座高楼。它比周围的建筑高出太多,如同一柄直插云霄的漆黑长剑,与之对比,周围的其余楼宇都显得那样矮小和平庸。
不出所料的,“车开不出去。”
幕后之人——又或者并不是人,也畏畏缩缩地躲在暗处不敢见他们。
他握紧方向盘,白皙的手背爆出青筋。楚无咎忽而在导航里输入另一个地点,而后调转车头,开向陌生的方向。
关望津凝神看去——
“去酒店干什么?”
那是司羽下榻的酒店。
不欢而散的那一天,司羽留下了自己暂时居住的地址,大有楚无咎不原谅他他也愿意陪他死磕到底的意思。短暂的退让并不能代表什么,司羽骨子里的以自我为中心不比霍璋少。
“去卡bug。”楚无咎道,“八号住在那里。”
在之前的叙述中楚无咎都以数字代号称呼那群人。关望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听清楚他语气中难以隐藏的兴奋——被逼急了之后的触底反弹,让楚无咎看上去像只会咬人的兔子。
他对此持保留意见,不过并不打算阻止,只是委婉地道:“开慢点,安全第一。”
***
房间黑暗静谧,加湿器无声运作时蒸腾起白色水雾,遮光窗帘拉上以后,屋内唯一的光源是投影仪投射在墙壁上的光线。
这是一部老片子,雪白墙壁上映着黑白噪点,漂亮的女主角将花束献给爱人,满脸幸福的笑容。
经纪人擦着额头的汗,战战兢兢地站着看了三分钟的老电影,半点没有看进去。
司羽表情漠然,精致到不似真人的脸配上低气压垮脸无端营造出恐怖氛围,至少神经大条的经纪人觉得很怪。
当经纪人告诉司羽楚无咎来找他的时候,他高兴得像一朵绽开了的花,眼角眉梢洋溢着愉悦的满足,胜券在握的志得意满。
可当他说出楚无咎旁边跟了个高个子的帅哥后,司羽顿时垮起个批脸,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些什么。
经纪人想,或许是他们这些文娱行业从业者的通病,任何事件在他们眼里不是抓马就是文艺。司羽文艺范犹甚,喜欢窝在房间里看老片子听黑胶唱片,一听到老朋友带了个男的来见他顿时心都碎了。
或许这就是直男间不可捉摸的友谊,喜剧的人生中不允许哥们有比自己关系更好的铁瓷存在。
经纪人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试探着问:“既然您不想见楚先生,那我替您打电话下去请他们回去?”
半晌没回复,经纪人又尴尬又焦灼。
司羽眼皮一掀:“谁说我不想见他?”
经纪人自有一套对付他的流程,置若罔闻,赔笑道:“那我请他们上来。”
“让那个男的滚。”
那个男的自然是指高个帅哥,经纪人交流无果,苦瓜脸道:“楚先生说他们俩要么一起上来,要么就……”
司羽冷笑,“要么就他们俩一起走是吧?”
他的语气似怨似嗔,经纪人惊恐地听出了一股子怨夫气息,“楚无咎,你的心可真狠啊。”
令人窒息的沉默又开始了,司羽一偏头,眼睛再次黏在了电影上。
短短几分钟之内女主角开始哭泣,和司羽的内心大概同频。一样的爱情受挫,一样的满怀无法诉说的怨愤,两人隔着屏幕吃同一份爱情的苦。
经纪人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简单的朋友情谊,内心固守的坚持摇摇欲坠,三观受到猛烈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