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咎下楼，黑雾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休息了一个晚上，他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开关时空通道固然是对能量的消耗，回收气运又是另外一种补充，两相抵消，对黑雾有益无害，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消化。
“今天上午还要送两个走。”楚无咎站在楼梯上往下看，语气平淡，身着柔软的居家服，却不知道为什么透露出和关望津如出一辙的攻击性，“你可以吗。”
他本来就看黑雾不爽，现在更是知道了这人模狗样的家伙是个可耻的偷猫贼，于是对他更加没有好脸色了。
比起询问这更像是通知，黑雾忍辱负重地说：“可以。”
楚无咎吃早饭，楚苗吃猫粮。黑雾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桌边等候，123则对这个世界的诸多监控资料删删改改，它知道，楚无咎回去的日子将近了。
黑雾：“上午是谁？”
楚无咎咽下煎蛋，答：“七号和八号。”
黑雾习惯了他用这种方式给男主备选排序，也能理解楚无咎指代的究竟是谁。过苦的咖啡使他胃部突然地痉挛，他想起在上一次由他主导的时间回溯中——
楚无咎捅了司羽——也就是那个八号，一刀。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楚无咎放下碗筷。
脑海中的警铃响个不停，黑雾急忙否认，“我挺好的。”
楚无咎若有所思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黑雾觉得自己汗毛都快立起来了。
【其实你可以靠着自己把剩下的人都送回去。那你之前又为什么要向苏雪茶交底？】123不是很明白，【我知道你或许是不想让她蒙在鼓里。但是客观来说，知晓这一切对还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的女主角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下，楚无咎确实能够独自处理好。向苏雪茶寻求帮助是他为这一切上的最后一层保险。
123在意识空间忙碌地踩缝纫机，造假任务记录视频。它越发得心应手，在知道一旦东窗事发自己和楚无咎绝对要完的情况下生出一点破罐子破摔的快乐，在言辞中也不太避讳了。
反正都能删掉的。
在回去之前它还会查漏补缺几遍，绝对一点破绽都不会留下。
【你只说对了一半。】
楚无咎不紧不慢地说：【在普通世界里，不知道规则外的事情，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这个世界在黑雾的弱智操作下都快被外来者穿成筛子了，苏雪茶抓住的破绽远比你我知道的要多。让她知道一点，反而是最好的。】
平常和楚无咎交流这些，123只会觉得疑惑。它并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思维逻辑。
可它现在却好像有点懂了。
***
西城美术馆。
光线明亮，装潢雅致，这里是由高雅艺术构建出来的乌托邦。欧阳曦俯身给苏浅浅理了理裙摆，看见苏浅浅怔怔地皱着眉。
“在担心什么？”
欧阳曦觉得她的表情并不只是单纯的紧张。
苏浅浅看着对面的画作，明艳的色彩搭配和流畅的线条，她看不出这幅画好在哪里，无神地盯着它。
“姐姐让我今天不要来赴约。”她不解地说，“难道段江是个坏人么？”
段江，段氏集团的大公子，板上钉钉的未来继承人。他家的产业涉猎颇多，从实业到房地产开发，互联网到生物制药，苏家的门楣和对方相比，妥妥的高攀。
“就为了这个？”欧阳不明白苏浅浅为什么对那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姐马首是瞻，据她所知，段江在圈子里从来没有过任何不好的传闻。
苏浅浅点点头。
“我想听姐姐的。”
“你姐姐根本不在乎你。她对你的也就稍微比苏茂生好一点点，这最多只能说明她是个有点良心的人，不代表她会全心全意地为你考虑。”欧阳曦打开化妆镜，镜子里倒映出一个男人的侧影，深灰色条纹西装很正式，打扮得不怎么像来看展子的。
苏浅浅心里还在拧巴着。
欧阳曦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你相亲对象在那边。去吧。”
苏浅浅脑子还是很乱。
她想起父亲的交代，苏雪茶和他吵架的时候她和妈妈在楼上说话，妈妈让她一定要想法子抓住段江的心。
姐姐和父亲吵架的声音一路传到楼上，间或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音。
“你到底要把苏浅浅卖多少次才能满足？！”
姐姐愤怒的质问和妈妈殷切的交代，对比好鲜明。
苏浅浅抿了抿唇，朝着段江的方向走去。
段江早就注意到那边一直盯着自己的女人。
她看起来年纪还小，还在上大学的年纪。分明是一张柔美、漂亮的面庞，却因为焦虑和忧愁折损了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