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很灰心。
下一秒,他仿佛见到了郁明洲堕魔之后满脸是血的模样,见到了宋雎手持古月刺向晏兮的模样,见到了晏兮接近癫狂想为自己报仇,却被自己同门师兄所杀的模样。
仿佛有很多毒针在扎着苍杪的心脏,每一根都在向他的血液输送悲剧的毒液,最终让他难以喘息。
灰心没有用,他还是想活下去。
房间里响起郁明洲的声音:“阿杪,进来吧。”
郁明洲房间里有一方软塌,此前软塌之上有一张小木桌,两侧可坐分别坐一人,木桌可放茶具茶壶。
此时小木桌已被撤走,郁明洲正坐在软榻上打坐。
苍杪进屋之后带上门,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一旁。
他该干点儿什么?
一上来就脱衣服不太文明吧……
郁明洲开口道:“阿杪你坐下,为师再为你把把脉。”
苍杪躲过脱衣服大劫,乖巧地坐在师父身旁。随后,郁明洲的手再次搭上苍杪的手腕。
自从他发现自己的貌美如花,就对旁人的亲密接触十分敏感,时刻担心这些男人惦记着自己的菊花。
毕竟这是本耽美小说!
想保住自己的菊花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而面对师父,他既不想跟大师兄抢心上人,又不愿意与师父表现得过于疏远,毕竟人家也是主角,在本书中还是有一定金手指的。
哎,这其中的尺度很难拿捏啊!
郁明洲闭眼,将灵力在苍杪体内游走,半晌之后睁开眼睛:“阿杪,你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魔气已经在你伤处扩散开来,如果不加以抗衡,你极有可能会魔心渐起。”
嗐,魔心道心都是本心,苍杪只想好好活着。
“而且你体内还有一种极为狡猾的妖气,我几次探寻,它竟然次次逃开,虽瞧着无碍,但为师仍是担心。
“好在为师修为尚够,或可将半仙之气慢慢渡入你体内,将这魔气封印住,还有愈合的可能,”郁明洲语气中透露着安慰。
这是苍杪从没见过的师父。
对待师父的担心与安慰,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师父……”
“别怕,师父会保护你们的,”郁明洲拍拍他的肩膀,“把外衣脱下吧。”
苍杪竟然觉得,方才无端揣测师父,甚至有些怀疑师父人品的自己,实在是太卑鄙了。
运功的过程无非就是一个肉体突然变热的过程,苍杪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暖和过了。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师父的灵力在自己体内的游走,在左肩处与那魔气进行抗争。
毫不夸张地形容,他觉得魔气就像癌细胞,运功就像化疗,郁明洲即是医生,又是陪伴他的家人。
戌时稍过,郁明洲睁开了双眼:“好了。”
“谢谢师父……”
苍杪垂着头,小声说:“师父……弟子真的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郁明洲站起身来,从腰间取下玉扇,轻轻打开:“都过去了,为师也不应该发那么大的脾气。你去吧,这一月你的左肩应当不会再疼了。”
“是,弟子告辞,”苍杪抓起自己的外衫,对郁明洲行了个礼,赶紧走了。
不知为何,他的伤势刚一有所缓解,就开始觉得肚子很饿,苍杪一身轻松地出了客栈,想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卖馕的。
“二师兄。”
“哎呦我去……”苍杪拍拍心口,“小燕子,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师兄年纪大了,容易得心梗。”
“你好些了吗?”晏兮顾不上他的小叨咕,对师父的治疗效果十分好奇。
“哪有治一次就有感觉的,”苍杪往前走去,“不过真别说,我还真是感觉身上怪轻巧的。”
他瞧着周围都要渐渐收摊的商贩,哀叹古代人睡得早。
“诶,你怎么知道我要出来,”苍杪好笑地问道,“难不成跟踪我啊?”
晏兮没有回答。
“你还真跟踪我啊!”苍杪也不是怪他,但毕竟这位师弟是觊觎他菊花的一号种子选手。
晏兮拉起他的手,往前跑去:“你是不是饿了,前面有个小集市,我们过去看看。”
他拉起的那只手,竟然有了些暖意,与之前在地穴蠕虫体内时有了极大的变化,晏兮心里竟然产生了疯狂的喜悦。
仿佛那小小的暖意,在他心里剧烈地烧成了一把烈火,燃烧着促使自己要保护拉着的人。
他要变得很强才行。
前方不远处果真有个小集市,商贩打扮不像中原人,女人戴着纱巾,男人戴着缠帽,像是波斯人。
而其中有个小摊上传来了烤馕的香气,那男人的叫卖声音带着一水儿的羊肉串味儿:“烤馕烤馕,刚出炉的烤馕呦!不好吃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