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一点尊敬都没有,但带着点无言的亲密,含笑的,一听就是和这位老师亦师亦友,关系非常好。
贺关最后:“我就是不确定你能不能看懂。”
楼冬藏:“贺关,你好像忘了。”
贺关:“?”
楼冬藏似乎把手机拿近了点。
他的声音骤然靠近。
贺关听到他说。
“无论好不好看都无所谓,只要是你。”
这句话还有个更悲观的解读。
我没有选择,我只有你。
所以画成什么样我都会接受。
贺关笑了笑:“听起来不错啊,还有我呢。”
他的重音在“我”。
楼冬藏安静地等他后面的话。
贺关手肘抵着方向盘,撑着下巴,没等到他的回话,疑惑道:“怎么,有我不好吗?”
楼冬藏很久才回答:“……很好。”
带着点笑。
贺关也眯起眼笑。
毕竟现在楼冬藏心态很平稳,这几天都可以接触外人了,没有必要再沉溺在这种消极的情绪里。
需要的更多是转移注意力,跳过对这些的关注。
应该更多地关注自己在慢慢变好。
没有人说挂电话,于是这个电话就一直打着。
贺关还没有这种经历。
和另一个人待在一起,什么都不说,却觉得惬意的经历。
他很快绕过最后一个弯,道路尽头已经能看到家门口的石狮子,于是自然地说:“那我挂……”
楼冬藏:“别挂。我今天一天没听你说话了。”
贺关只好拔掉钥匙去关车门,拿着手机和他理论:“这电话打了快一个小时,你还要说一天都没听到我说话,我上哪说理去。”
楼冬藏听到他这边的动静,问:“到了吗?”
贺关:“嗯,正在关大门……这门锁也得换,换成指纹的吧,当时怎么想的?为了符合古典风格,连锁都用还要插门闩的铜锁……这要是生锈……”
而且也不安全,外人来稍微一推就进来了。
之前就是。
他继续向里走:“我怎么没看见灯?真装了?你不会骗我吧。”
楼冬藏:“只在最里面装了。”
贺关:“怎么没把外面也一起装了。”
他语气太过疑惑,如果不是楼冬藏记性好,都要被他带到沟里。
楼冬藏:“你自己说的,只给七进门装。”
贺关:“看我这记性……”
楼冬藏轻声催促:“快来,等你很久了。”
贺关这下才是真的愣了,边走边说:“什么叫等我很久了?”
楼冬藏:“字面意思。”
贺关拿着手机,没再说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给楼冬藏打电话,楼冬藏这边一直很安静。
从始至终,楼冬藏就动了一次,就是从现在的位置起身,去找岳叔问有没有菌菇。
那时候才刚刚六点。
难道那时候就在楼下等他?
一直等到现在?
贺关越走越快。
他走到近处,终于远远看到七进门传来的光源。
暖黄的温暖映入眼帘,在黑夜中照射出属于自己的一块明亮区域,衬得花墙温馨、树影模糊。
贺关走到第一排两个地灯前,看到站在门口的楼冬藏。
早上送自己上班已经足够惊喜,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
贺关:“怎么不找个东西坐着,站着不累?还在这吹风,外面不冷吗?要我说多少次……”
楼冬藏听到他急匆匆走到近前,把电话挂掉,说:“快来。”
他朝贺关张开怀抱,说:“等你很久了。”
他姿态包容,衣裤单薄,等了贺关很久,在地灯灯光的映衬下,一身暖黄。
这谁能拒绝呢。
这让贺关怎么拒绝。
贺关走进他的怀抱,和他抱在一起,眼皮颤抖、声音也带出来一点,说:“没有下次了。”
楼冬藏笑着在他耳边说:“下次穿厚点。”
两个人只是简单抱一下,抱完贺关立刻去摸他的额头,被楼冬藏预判,挡住手,说:“没发烧。我体质很好。”
贺关:“骗鬼呢你。”
“上次只是意外……”
“嗯嗯嗯,好好好,都是意外。走,跟我上楼先测个体温再说。”
楼冬藏自己一个人在家不开灯。
地灯被关掉,他们一起向楼上走,呼吸和体温清晰可闻。
贺关拉着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
体温确实没问题,量完贺关便下楼做汤。
菌菇汤很好做,几个菌类改刀切好,汆热水一分钟,捞出来备用。
趁烧水去稍微翻炒好熟的胡萝卜丝,两样能一起备齐。
楼冬藏站在门口:“和之前的锅声音不一样。”
贺关:“嗯,之前用的不锈钢涂层锅,这是石锅,用的木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