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冬藏:“你要去?”
贺关:“我肯定得去,实际上这份工作是爸保我的。”
贺关和楼冬藏解释了一下那天的股东大会。
楼冬藏:“你之前没和我聊过。”
贺关:“可能最近太忙?我一忙就不太和人聊天。”
楼冬藏:“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在家就告诉我,我很悠闲,随时可以接,就像这次受伤。”
贺关动作顿了顿,把最后一点蓝莓摆好,说:“好。”
他长大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陪着自己的人,因此不知道……这些也是能和家人聊的。
他不会敞开心扉,但可以慢慢学会。
贺关弄完水果拼盘,拿起一碗说:“岳叔在外面铲死掉的爬山虎,我去看看,送点水果给他,这是你的,给,接一下。”
楼冬藏抬起手,没估计好碗离他的远近程度,再加上贺关又是平摊手掌撑着碗底,被他抬手直接覆住了。
楼冬藏:“为什么只递给我手?”
贺关好笑地说:“碗在上面,你这让我上哪喊冤去。”
楼冬藏收起手机,拿另一只手拿起碗,握住了他的手:“那……带我出去看看?”
贺关注视了他几秒,才收回眼神,说:“……好。”
他拉着楼冬藏向外走,知道楼冬藏已经熟悉一楼这些地方,便直接略过,向外走去:“上次买花竟然没仔细和你说具体在哪。”
贺关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自己接上话头:“主要是那次你第一次说想出去,我太高兴,把带你认路那事儿给忘了。”
楼冬藏:“和你出去很高兴。”
贺关:“那这次寿宴要和我一起吗?该去见见爸爸了。”
楼冬藏:“如果你全程和我待在一起的话,可以。”
贺关:“嗯……拉着你吗?”
楼冬藏站在阳光下睁开眼睛:“我的眼睛非常显眼。”
贺关:“?”
楼冬藏:“没几个人知道我看不见,只知道我生病,在家休养。”
贺关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
楼冬藏的眼睛太明显、太有记忆点了。
和人接触的时候,最先接触到的就是他的眼睛,再加上这个瑰丽的颜色……
而现在他看不见,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睛。
这很显眼。
寿宴一定在室内,戴眼镜没有用。
而如果睁着眼睛,楼冬藏一直看向某个地方,不转动眼眸……
他们会猜测楼冬藏的眼睛是否出了问题。
楼冬藏不想让众人知道他失明的事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情,别人会怎么看待,他更不想知道。
楼冬藏转动眼眸,眼睛在太阳照射下漾出动人心魄的青色,宛如琉璃浅海。
“拉着你的手才能出门的我……已经很懦弱了。”
“而且那是寿宴。”
“只是拉着我……不够。”
“远远不够。”
“如果我去,你得一直关注我身边有谁,来了什么人,他是不是对我的视力有所怀疑。你要费心费力为我搪塞,就为了我这一点可笑的自尊。”
“我走路、去卫生间、找椅子、从服务生手里拿酒,这些简单的事对我来说都非常困难。”
“你让我去,等于带了一个麻烦,知道吗。”
“我不想再更懦弱了,而避开是最好的方式。”
“我不想去。”
楼冬藏说完这些,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知道贺关一直在看着自己,最后才问。
“贺关,我能不去吗。”
这是他们认识之后……楼冬藏第一次说那么多话。
直到最后,他也没把话说绝,而是把选择权递到贺关手里。
这种温和的姿态,简直任人宰割。
贺关沉默良久,近乎无情地说。
“不能。”
作者有话说:
他声线平稳,拉着他的手更紧了点,说:“楼冬藏,你也太自恋了,觉得所有人都按你想的来。”
“我不觉得麻烦,凭什么你先盖棺定论自己是我的麻烦,好像说的我很嫌弃你一样?我嫌弃过你吗?”
“我不是你的眼睛吗?”
“楼冬藏,别小看我。”
贺关长叹一口气,说:“要不是拉着你,我现在肯定要把水果塞你嘴里,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
“竟然让你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我太挫败了。”
他松开楼冬藏,抢走楼冬藏手里的碗,拿着水果往前走,碎碎念:“还说我们结婚呢,瞎说,还不是把我当外人。”
“我生气了,我告诉你我真生气了,我走了。”
楼冬藏迈出一步,想去追,又不敢确定自己的方向是否正确,迟疑地停在原地。
贺关在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停在拱门的位置,说:“直接往前。你没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