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偶尔会觉得,如果妈妈不爱他,没那么爱他,也许我现在可以躺在她的怀里,抱着她说妈妈,我今天也很想你。”
慕笙语气很平常,就像说今天天气很一般,找到了东西,又站起来,手伸出来递给他,是一包创口贴。
“或者,我们能一起从小长到大,我能尽情炫耀我有个哥哥,他会做全世界最好吃的面包,下雨天,会和我一起淋雨,不需要下注信任谁,我可以永远——永远无条件信赖他。”
秦子阳放在膝盖上的手有些僵,他看着慕笙的眼睛,意识到她说的是个美梦。
“所以别再给我做草莓面包了。”
她的表情很淡漠,很冷静。
“不要因为秦娇喜欢就认为我也喜欢,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草莓面包。”
耳膜刺痛,那一瞬间。
因为我痛苦,所以你也要痛苦。
秦子阳突然想到了慕笙说过的这句话,他宁愿她撕心裂肺,宁愿她歇斯底里,宁愿她埋怨憎恨,也不要是这样,平静冷漠,无法释怀,但仅仅是无法释怀。
所有能轻易宣之于口的,因为都过去了。
慕笙居然,要往前走了。
他机械的伸出手,接过她手上的创口贴,听见慕笙说:“把你脸上的伤贴一下,我去煮点夜宵。”
她就这样,转身干净利落的离开,打开厨房的灯,他眼睁睁看着慕笙走进那片光里,喉咙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有的爱孕育出幸福的孩子。
有的爱却生出扭曲的怪物。
就像他曾嫉妒世界上所有拥有翅膀的孩子,可以自由翱翔在天际的飞鸟,哪怕那个家温馨齐全,也弥补不了年幼时缺席的位置,他不是秦君庭,他没办法心安理得。
那么心知肚明,全世界只有秦子阳和慕笙能够明白,所以能肆无忌惮的伤害,尽情往伤口上撒盐,甚至以此为疗慰,愈是痛,就会感觉到还活着,愈是痛,离生出新肉也许就不远了。
但是现在,慕笙居然要开始往前走了。
秦子阳呆坐了很久,才站了起来,他往厨房的方向走过去,站在门口,慕笙在煮面,热气腾腾中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喜欢什么面包?”
秦子阳听见自己问。
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从前也没有想过要问。
白条条的面条在水里翻滚,咕咚咕咚冒泡,慕笙看了他几秒钟,才回答。
“奶油。”
她补充:“要放很多奶油。”
秦子阳好像笑了一下,说:“那我给你放很多奶油。”
慕笙低了下头,她拿出两个碗,筷子在锅里搅动,夜深人静,食物能抚慰人心,秦子阳捏了一下手里的创口贴,打算去处理一下脸上的伤。
“秦子阳。”
慕笙突然叫他的名字,他回过头。
“你说你是因为每天和我一起出门回家才发现了那些小混混。”
她表情奇怪。
“那祁野是怎么知道的?”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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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当事人很晚才回到家。
他一进玄关的时候,就发现客厅里的灯是亮着的,这不太正常,祁野换上拖鞋,走了没两步,就看见了祁言。
“回来了?”
祁野的堂哥祁言是这一辈的大哥,比祁野年长十几岁,出类拔萃,早早操持家业,所以常年奔波外地,现在他穿着一身家居服,坐在沙发上,一看就是在等他。
上次两兄弟见面还是在瑞士,祁野也问:“你什么时候回这边的?”
祁言把电脑合上,揉了揉太阳穴:“前两天就回来了,公司股东会议,一直没时间来看看你。”
祁野:“嫂子没回来?”
祁言回答道:“她工作忙,还在英国。”
祁野哦一声,打了个哈欠,准备跑路,很困的样子说:“那你早点休息吧,我睡觉去了。”
“祁野——”
祁言很少正经喊他的全名,祁野没逃了,转身把包放下,坐在沙发上,一副洗耳恭听。
之前在瑞士的时候祁言就发现了,祁野长高了,也瘦了,气质和以前大不相同,即使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他本人还是镇定自若,一张脸帅得一塌糊涂。
嘴甜有眼色的漂亮孩子会收到优待,祁野小的时候祁铭不方便带着他,就将他寄养在本家,几个表亲兄姐都已经是读书的年纪,都喜欢逗他,祁言是长兄,几乎算是看着祁野长到现在的,加上他的妻子曾经是祁野的心理医生,关系更亲厚一些。
祁言开始只是简单说道:“常叔给我打过电话了。”
意思是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对比起祁言之前为他操心的事,倒还算毛毛雨,他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上次从苏黎世跑回家,就是因为慕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