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的手指动了。
她的手本来摸到他的后脑勺,往下滑到他脸上,不带□□而是怜爱的摸了摸,她感觉自己有一瞬间是想叹气的,最后亲了亲祁野的脸。
慕笙并不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对祁野的底线很低。
她坐在床边,任由祁野在背后把她衣服解开,室内开着空调,不冷,也不会热,拉拉链的声音很明显,最后一层衣服被脱下来的时候,身后的动静突然没了。
其实她没有受很严重的伤。
慕笙清楚。
她非常幸运,医生说只是皮肉伤,甚至不需要缝合,只是处理伤口时间有点晚,失血过多,伤口面积大,多处擦伤,医生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
她也不觉得受伤和疤痕是丑陋的。
她只是有点在乎祁野的心情。
慕笙的头微微动了一下,想要侧过去,祁野从背后伸出手抱住她的腰,没用力,吻落在她的后背。
“他们死的都太简单了。”
祁野的声音嘶哑到可怕。
“我要让其他人和这些畜牲一样,不得好死。”
他知道了全部的事情。
慕笙的手指摸到他的手,扣住,交缠,听到这句话,她没什么别的反应,甚至不会赋予任何意义,指尖摩擦间像安抚,祁野又亲了亲她的后背,然后他发现慕笙在走神。
心不在焉,垂着眼,侧脸弧线优美,无可挑剔,很快,她抓捕到祁野的视线,眼睫抖了一下,侧头。
祁野看着她。
慕笙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只说:“我不疼。”
祁野的脸很乖的蹭到她的手,最先开始一言不发,最后,他低声问:“也不怕吗?”
慕笙很轻很慢的摇头,她笑了一下,坦白。
“我怕。”
“我怕的要死,”慕笙说:“我不后悔我做的事情,也不畏惧可能发生的危险,但是那个瞬间——只有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我答应过你,到生日就联系,我给了你承诺,就不能失约。”
车子出事故的时候,她想到了祁野。
死没什么可怕的,可她要见祁野,慕笙非常、非常、非常想见他。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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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野的呼吸就在耳畔。
他们的动作很亲密,背后抱,比这亲密的举动应该还有,但拥抱是唯一能和亲吻相提并论的,拥抱是慰籍,传递彼此的体温,听着心跳就会安下心来。
世界上所有的风暴都会隔绝在爱人的怀里。
“我二十七岁的时候,觉得人生刚刚进入一个新的起点。”
慕笙整个人都很放松,语气也是,像是偶然想起来往事一样的语气,是怀念的,这样说着。
“那年,秦子阳叛变了,秦君庭气的半死,公司取得了重大的成果,傅修和我说,公司有了新的版图,想要进军酒店行业,问我有没有兴趣去当老总,在南方,拿股份,有分红。”
“我觉得挺好的,人生小巅峰啊。”
“然后我就死了。”
祁野听见慕笙这样说。
他一开始没有懂,只是愣住了,四肢都僵硬,直勾勾看着慕笙,好像明白了又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死在最后一天。”
她喃喃:“那一年最后一天,我本来要迎接新的开始,半路上,飞机出了事故,坠机,我就死了。”
“过程好像更怕一点,比起痛更觉得怕,整个机舱都是尖叫声,是人类极度恐惧才会发出来的声音,都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惨叫了,几万英尺的云层之上突然就很惊悚了,飞机下面就是海,蔚蓝的像蓝宝石一样的海,很漂亮,但我死在那,也不觉得多漂亮了。”
慕笙摸到祁野的手心都是汗,骨骼僵硬,她握住,很紧很用力,死死地。
“然后我重生了。”
她说出了这句话,咬着字。
“我一开始回来的时候,总是很恍惚,分不清上辈子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我的梦,但是我总是能听见那些惨叫声,一直在耳边嗡嗡嗡,吃不好,睡不好,我以为我没那么怕的。”
“我回四九城之后,没过多久就看到你了。”
“你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吗,其实不是,我那时状态很不好,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去了学校那边那家书店,有很大的落地窗,我有一天,在窗户里见到你了。”
“你穿着运动衫和长裤,和朋友打打闹闹经过我的窗,我只认识二十八岁的你,命运却把十八岁的祁野带到了我身边,我只肯遥望,却不想走近。”
“我那时候想过,这辈子做个陌生人也挺好的。”
慕笙的影子缩成很小一团,框在阴影里,无数次,她在书架的缝隙中,书页的翻转中,他人的眸光中,窥伺到熟悉的身影,独自捱过最难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