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洗手间的门被打开。
林沅循着声源看过去,缠着纱布的祁珩,杵着一根扶杖站在门口,对于突然到访的人,他似乎也有片刻的怔忡。
“你怎么来了。”
“看你啊。”她明晃晃地冲他咧唇,“怪不得你最近都不联系我,还以为你见异思迁了呢,原来是身负重伤!”
明知道这个时候这些玩笑不合时宜,但林沅看到他的一瞬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胸口酸酸麻麻,她很少这样,偶尔受委屈的时候会矫情一下,但现在不是她委屈,而是看到了被纱布缠了好几处的祁珩。
所以,她必须说点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最好,这个时候他能像从前一样,阴阳怪气地怼她几句,或许她更会舒服一点。
但让林沅意外的是,祁珩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朝她伸出一只手,她不明所以,一脸茫然,直到祁珩开口:“过来。”
林沅走过去,祁珩顺势牵过她的手,扶杖被他挨着墙放着,他一只膝盖没受伤,走动的时候大部分力都落在那只腿上,林沅能感受到他的费力,所以往他身上靠紧了几分,祁珩也不客气,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了。
林沅:“祁总,您多重?”
祁珩:“你不知道吗。”
林沅有次看过他的体检报告,但那会注意力都在他的身高上,根本没注意旁边的另外一组数字。她只是觉得这人平时看着挺清瘦一个人,没想到会这么重,她稍微不给力一点,人就要给他压没了。
她扶的吃力,专注力都在“千万别让他给摔了”上面,所以没瞥见高她一个头的祁珩薄削的嘴角微微勾起的样子。
“我怎么会知道。”她回他。
“那你说我重。”
他一本正经地回。
林沅立马反驳:“我什么时候说......”
这个时候,他已经坐到病床上,任由林沅将他一双长腿抬上床,再给他掖好被子,两人全程默契十足,一点磕绊没有。
就是林沅反驳的话没说完,因为她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这两句话什么意思。她忽然就笑了,之前的沉闷也消散了些:“都什么时候了,祁总脑子里怎么还都是风流韵事?”
祁珩也抿唇,很淡地笑了下,他笑的时候极少,却是极为撩人的,是那种突破了禁欲和灰暗的一线晨光。
“吃水果吗?”
林沅在病床边坐下来,从旁边打开的水果篮里拿出一只火龙果,这东西很好剥,撕两下就能把皮给剥了。
祁珩却指了下她买的那袋:“那是什么?”
“苹果。”她已经开始给火龙果剥皮了,又说:“明天不是平安夜么,买点平安果,寓意祁总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角裹着狡黠的笑,让人一时分不清她的真诚还是玩笑。
“那吃颗苹果。”
手上的火龙果都剥到一半了,指尖甚至都沾了满满的红色的汁水,听到他这么说,林沅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认命地点头,“行!”
一副“你是病人你说了算”的态度。
而她这样的态度,是取悦到了祁珩的,他的情绪相比较她来之前,肉眼可见的温柔了许多,是一种只对她完全敞开肺腑的赤城!
但林沅的刀工不太好,一颗苹果削到最后就不剩什么果肉了,她甚至浑不在意地凑到他嘴边:“拿着啃吧!”
她懒得再切成块了,实际是也没办法再切成块了。
“你一个人在国外四年怎么过来的?”
林沅却丝毫没当回事:“我吃维生素片。”
祁珩:“......”
时间过地很快,林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来看他,她也不想和他的家人朋友见面,所以待了一会儿之后,便要离开。
“明天你会来吗?”
祁珩在她起身时问她。
林沅一愣,随后笑说:“来啊,不是你生日嘛!我肯定来的!”
他似乎放了心,眼底的情绪浓郁起来,“路上小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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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生日,一个平安夜,一个圣诞节。
以前,在平安夜这一天的晚上,两个人总会厮混到一起去,从夜晚开始,到第二天凌晨。身体和灵魂均累到极致。从不吃蛋糕的两人,也会买一块蛋糕,点两根蜡烛,分别是属于他和她的,用打火机点燃,看着烛火摇曳、燃烧,然后再一起吹灭。
一个蛋糕,两个生日。
年年如此。
出来时,风雪变大。
饶是林沅再怎么避嫌,还是狗血地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周念橙,她裹着貂毛大衣,长筒靴,脸蛋精致,看到她,脸色比外面的温度还要冷。
她总算不再伪装,连虚假的笑也不展露。
“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