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说着,站在门口,没有跟着谢知时进卧室。
卧室她可以在主人不在场的情况下收拾,但如果谢知时和周故渊任何一个人在,都不该进去。
谢知时不知道周家的规矩,但她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东西放在了空的地方,然后看向王姨,“我已经在外面吃过晚饭,所以不用准备了。”
“如果他要回来的话,那就照常,不用准备我的份。”
“那少夫人是想休息吗?”王姨看着谢知时拿出笔记本,“还是打算工作?工作的话,一楼有一间书房,少夫人可以去那里办公。”
啧,连一楼都有共用的书房。
加起来一共四层楼,却每一层都大得要命。
住在这里的人加起来也不过五个人,周故渊可能还不常住,所以只有四个人。
想起明天九点的上班时间,她估算了一下自己要多久起床才不会迟到。
“嗯,我知道了。”
“那我先下楼去了。”
王姨离开,她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脑开始查路线。
确定了怎么样去公司不会迟到之后,伸了一个懒腰,走到换衣间里。
从前谢家还没有落魄的时候,谢知时也是娇养出来的人,没吃过什么苦头,也没有受过什么罪。
哪怕是一开始谢铭创业的时候,也把她们姐妹保护得很好。
换衣间里陈设简单大方,黑胡桃木的颜色大面积色彩加上偶尔穿插的白,反而很能显露衣服本身的质感和颜色。
衣柜已经腾出来位置,放上了一些女装。
尺码看上去合适,但对她来说,穿这些衣服不合适。
蹲下来,在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拿进浴室里洗了一个澡。
山上的风很大,谢知时从浴室里出来,走到阳台,突然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夜空。
为什么?
周故渊为什么会想要用结婚来羞辱她。
至今她仍然不知道周故渊对她的恨从哪里来。
可能就是单纯的讨厌吧。
讨厌一个人哪有理由,只是一个眼神或者是说话的语气,都能引起对方讨厌。
喜欢有一万种理由,讨厌却只有可能是单纯的不喜欢。
蹙着眉,眼神变得复杂。
风吹过来,把谢知时多年来藏在心里的不甘,还有藏得很深的委屈,一下带了出来。
屈起膝盖坐在椅子上,双眸睁着,一瞬不瞬盯着天。
头发从肩头滑落,垂在身前,有些凉。
她其实很讨厌很讨厌陈开杰那样的上司,也很讨厌现在的公司。
无止尽的加班就像是在消耗她自己,她已经记不住自己熬了多少个夜,想了多少次辞职。
但她不敢,没有勇气。
一旦辞职,那她就真的没有了一点勇气,只能等着催债上门,然后——
闹大,所有人都开始知道她们的过去。
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没用,不孝。
然后发短信告诉她,张虹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
觉得上班挺好的。
真的很好。
—
从饭局上离开的周故渊,喝了一点酒,不多,不会醉,但却会麻痹意识和神经,让他对外界所有的感知都变得迟钝。
是,迟钝。
就像是——
上瘾了一样,只能靠着一样东西麻痹自己。
陈进专心开着车,想到下午查出来的结果,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周故渊。
他完全想不到,谢知时竟然会有这么一段过去。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认为是谢知时抛弃了周故渊,两人现在是重修旧好,周故渊肆意报复。
但他觉得,谢知时不是那样的人。
那晚上周故渊那么过分,连他都觉得太凶了,谢知时还能把他带回去。
天底下哪有人狠心,是这么狠心的。
周故渊靠着椅背,鼻尖还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酒味,皱了下眉,摇下车窗。
三月底的风灌进来,混沌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
“结果是什么?”
“……”
周故渊的声音冷下来,也睁开了眼,眼神一片寒意,看不到半点情绪。
“陈进。”
短短两个字,瞬间让车内的气压和温度一下降下来。
从被人踩进泥淖,又凭着一身傲骨翻身,直接快准狠地拿下周家大权。
周故渊从来不是一个温和的人。
一身骨头,很硬。
周家那群如狼似虎的人,每一个能啃下来。
“少夫人的父亲死在六年前,是意外病亡。”
“死因调查没有任何问题,的确是意外,之后回到老家下葬。”
“欠债原因?”
“因为生前借贷导致的,应该是公司的运营问题,不过具体是什么原因接的这笔钱,从姓宋的嘴里知道,是产品生产问题,毁了一批订单,不得已只能自己借钱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