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居星冲过去抱住彭芸尽。彭芸尽虚脱了一般,滑坐到地上,哀凉地看着飘进窗户的细雪:“爹爹给我起这名字,说是个好意头,哪来的好意头,芸尽芸尽,再有什么风光富贵,都尽了,没了……”
“没了!”彭芸尽又激动起来,跑到院子里,被守卫拦住,便在院子里大喊大叫。
墙外的月儿被惊得一颤:“这是什么声音?” 月儿要搬回荷笠堂,君义成赏了轿子,月儿坐着轿子,行礼由宫人抬着,长长一队的跟在后面。
冬映抬头,正望见“正祥门”三个字,“主子,能有什么声音,大约又是庶人彭氏在哭闹罢了。”
月儿长叹一声,“以后咱们去找兰姐姐时,走另一条路,不要经过这儿。”
“是。”
“妹妹回来了,我们可记挂着你呢。”文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我刚刚去探望敏妃娘娘,听说你今日搬回来,就连忙赶回来看你。”
方常在虽然不善言辞,也站在一旁迎接月儿。月儿搭了一下她的手,冲她一笑。“住在兰姐姐那儿这些日子,我也很想念你们呢。文姐姐,方妹妹,一同去我那儿坐坐吧,走。”三人说说笑笑,走进西殿。
几个人正聊得欢,“章太医来了。”章年这个时候来,月儿倒是惊奇。
章年走进来,给三人行过礼,道:“微臣来给贵人请平安脉了。”月儿心下疑惑,自己何时要章年来请脉过,只见章年的眼神似乎不大对,像是要告诉月儿什么,月儿领会:“文嫔姐姐,方妹妹,今日相谈甚欢,咱们明日再聚吧。”二人便走了。
月儿送完二人,回身坐下:“大人请起,大人找我,可是有事?”
章年拿出一张纸:“贵人请看,这是正祥宫那位的病案。”出于对皇嗣的考虑,皇后命章年照料彭芸尽的身子。
“有何不妥?”月儿接过仔细看,“脾脏虚弱,急火攻心,心智失常,身中……异毒?”
前面几条还能理解,最后的身中异毒,月儿看得发懵。彭氏已是庶人,又有谁要毒害她呢?
“贵人,微臣发现,彭氏体内藏有伤害胎儿、损人性命的毒,这种毒只有食用才会染上。微臣看过送往正祥宫的饭菜,每日的米饭内,皆有此毒,菜里则没有。”
动手的人还真是细心,知道彭氏不一定每道菜都吃,干脆把有限的毒药用在了米饭里。这样一来,彭氏餐餐都在摄入毒药。
月儿把纸还给章年:“你可知是谁做的手脚?” “微臣无能。”
月儿在脑海里把宫里的人一个个排想:敏妃可能会恨彭芸尽和自己的人合谋害人,但终究彭氏没有害到敏妃头上;陈汐月对彭氏已是恨之入骨,但下毒这事,怎么想都不像是陈汐月会去做的;文嫔……她之前和玉妃多来往,还一直与敏妃亲近,月儿不敢对文嫔多想,从文嫔目前表现出来的来看,她也就是一个想要讨好妃子、玉妃出事后就躲开的普通人罢了。
至于方俞晴、沈映菱、许青蕊还有顾瑶倾,她们和玉妃并没有什么交集,也谈不上仇恨。更不要说贵为中宫之主的皇后,怎么会和一个庶人计较。月儿实在想不出来,问:“皇后知道这事吗?”
“微臣尚未报与皇后娘娘。”
月儿想到彭芸尽手里的人命,心里生起一丝丝复杂的情绪,“彭氏自己知道中毒吗?”
“微臣虽然发现了她体内的毒,但怕引起她情绪波动,惹出事端,便没说明白。”
思索良久,月儿开口:“这天愈发冷了,皇后娘娘风寒容易复发,皇上也让皇后娘娘悉心养着,六宫事务由敏妃娘娘协助打点。大人也知道,敏妃身子孱弱,若是为了庶人彭氏的事,惊扰了皇后和敏妃,让她们操劳忧心,可不值当。”
章年半懂:“您的意思是……”
“皇上让您给她请脉,大人自然是要遵从的,每日看望就是。至于旁的事,彭氏也是罪有应得,何必劳烦大人。”
章年明白了,但还是有些顾虑:“贵人,若是彭氏腹中胎儿有闪失,臣……只怕不好交代。”
月儿捻着戒指,从容道:“彭氏心智失常是众人皆知的事,若有什么意外,那也是她自己神形疯魔导致,和大人无关。”
章年暗自斟酌,觉得月儿所言有些道理,便道:“微臣明白。”
既然有人要赶在君义成之前对彭芸尽下手,不管这毒会不会致命,是冲着彭芸尽还是冲着龙胎去的,月儿都顺势成全她,反正自己不曾加害,只不过是让这毒下得少些阻挡罢了。
两个月后,新年伊始,陈汐月到了临盆之期,安立宫的廊上众人聚集,太医和接生婆在寝殿内忙碌,侍女们进进出出。月儿双手合并,不停祈祷,听着陈汐月的声音,月儿不住地揪心,皇后知道她俩感情好,安慰月儿;“景贵人,你不用太过担心,兰嫔一向身子健壮,定能母子平安。” “是,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