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蔻厢房的外间,青竹递过干净得棉帕,周娴的侍女又帮她将衣袖给擦干。
衣裳擦干了,周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逡巡了一圈外间的摆设,转头问靠在软榻上翻书的萧蔻:“云姑娘从什么时候开始住进墨徽院的?”
一副关切的做派,笑得却那样假。
萧蔻无心多谈,只道:“去年。”
周娴见她态度懒散,心中暗骂她有眼无珠,以后有她哭的时候。开口又是分外的亲切:“金陵城中好似并无云姓家族,云姑娘想必是外地人吧?”
“是”
萧蔻说完,书册翻过一页。
周娴自觉心中有数,又问:“不知云姑娘平日里在墨徽院中,都做些什么事?”
这个问题倒是让萧蔻想了片刻,而后道:“伺候笔墨。”
周娴倏地狞笑,她这才搞清楚,原来这个云舟担的是侍女之职!侍女而已,不过是贱籍女子。
心中的忧虑瞬间散去,周娴笑得随意,也没了顾虑。她开始颇为随意的在室内走动起来,明目张胆的四处打量。
摆设都是些贵重物,周娴嫉妒得眼红。
“云姑娘可说了亲事了?”
不防周娴突然这样一问,萧蔻动作稍顿,道:“尚未。”
周娴见她静坐着翻书也别有一番风情,心中忌惮。她使眼色挥退了自己的侍女玉儿,本想让玉儿将萧蔻的侍女一同带下去,奈何那名小丫头毫无眼色,像个竹竿而杵着不肯动。
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玉儿独自退下。一个小丫头而已,听见了便听见了,打发起来容易。
朝着软塌走了两步,她面上浮起羞涩。
”说起来也不怕云姑娘笑话,今日祖母来王府,是要谈我与王爷的亲事。”
她都装得羞红了脸,软榻上的人却没有反应。
周娴只当萧蔻是外强中干,颇为深明大义的道:“云姑娘终究是担了近身伺候的名声,传出去也不太好听。若是姑娘愿意,等我与王爷成婚后,我会让王爷将云姑娘收入内宅。”
萧蔻终于转过头来,认真的看了看了看周娴,似笑非笑的道:“是吗?周姑娘竟这样厉害。”
满是戏谑的意味。
周娴一听,故作大方的脸色几乎难以维持,道:“云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一片好意罢了。”
萧蔻不置可否的一笑,直言:“你这些手段,我在幼年时,就已经看腻了。”
与宫中的女子相比,周娴这样的半罐子,不值一提。
周娴自然不信,只当一介侍女死要面子。
她拿出平日里教训侍女的高姿态,斥道:“不要敬酒不知吃罚酒,等主母进了王府,妾室的命就握在主母手中。”
见周娴信誓旦旦,仿佛明日便能入住墨徽院一般。萧蔻正觉墨徽院中的日子无趣,顺势起了戏弄的想法。
她故作迟钝,后知后觉的畏惧着问:“那请问周姑娘,我该怎么做?”
看萧蔻总算认清了现实,周娴稍稍满意。
她想了想,举了两根手指,道:“两个条件。”
萧蔻忙道:“周姑娘请讲。”
周娴不屑的瞥了她一眼,走到外间的正中间。
“第一,在我未嫁进来之前,你不准有孕。嫡长子需由我来生。”
“第二,为我关注着王府中的事务,别再让王爷和其他的女子有来往。”
“可是我不想答应你。”
软榻上传来懒懒的拒绝,还有清脆的笑声。周娴转头去看,萧蔻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一瞬间,被人戏弄的难堪直冲发顶,周娴面色刹时变得狰狞。她气冲冲的走近软塌,抬手便想去扇萧蔻的耳光。
青竹站在墙角,一直做着隐形人。见此,飞身扑过去阻拦,一边不忘大叫:“快来人,保护姑娘。”
上次柏俊在府中冒犯萧蔻,柏衍便责罚了青竹不够果敢,竟险些连自己的主子都护不住。这一回她当然不会再犯。
周娴被青竹推得几乎站不稳,她打也打不着,便只能破口大骂:“你不过是个贱籍女子——”
“住嘴!”沉声的怒斥打断了周娴的嚣张斥骂。
通往内室的帘帐突然被人掀起,柏衍脸色黑沉的从内室出来。连萧蔻倍感意外,更别说其他人。
他到近前,满目冷戾的看着周娴:“谁允许你在这里撒野?”
周娴一张脸早已是花容失色,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都被王爷听了去,更是慌张不已。
萧蔻惊讶了一瞬,便也罢了。
她索性开口道:“王爷,这位周小姐说不日便要与王爷成亲,今日想先掌控王爷的子嗣与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