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夫人看遍金陵城的少女,对周娴的姿色,颇有信心。
周蕙云一听,更是好笑。
“正月初八,周娴假做迷路闯进衍儿的书房,佯装崴了脚来赖着不走,扰了衍儿的公务,衍儿对其难掩厌恶,母亲觉得他这是欢喜还是不欢喜?”
预料之外,周太夫人脸色有几分臊红,讪讪道:“这,想必只是一时的误会罢了。”
该讲的都讲了,周蕙云无心再做纠缠,直言:“母亲不必再费心机,我从未考虑过周娴。”
“你的心肠太狠。”
虽不敢当着王府仆妇的面撒泼,但周太夫人仍旧忍不住咬牙切齿,又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顶着灾星的名头活了十几年,辱骂于周蕙云而言,有如隔靴搔痒。
她早有打算,要在今日将话讲清楚,此后余生也懒得再费口舌。
“自我嫁进王府,二哥便打着南王府的名号惹事,王府为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现今,又添了一个周沛。老王爷不愿伤了我的面子,这才多番容忍。”
说道这个,周太夫人心中清楚,无言可驳。
“周家二房的人不守规矩,这是其一。其二,我也算是看着周娴长大,她在金陵城中的确是有才名,不过方氏为此花了多少银子,我心知肚明。若是姑母看侄女,勉强赞一声娇俏。可若是选王妃,我却觉得周娴德不配位,满目贪婪与其母如出一辙。”
像是说得累了,她呷了一口茶水,方似笑非笑道:“母亲溺爱周家二房,将算盘打到了我的儿子身上,也不看看二房受不受得起。”
周太夫人见周蕙云将二房和周娴贬得一文不值,下意识的偏帮道:“你二哥哪有你说得如此不堪,至少他比你孝顺。”
时至今日,这样不分是非的指责在周蕙云的心中已经生不起一丝波澜。她淡淡的回到:“二哥当然孝顺您,您有舍才有得,合该的。”
用亲女的十数年孤苦,换儿子不受“灾星”波及,这样的母亲怎敢妄想女儿的尊重?
母女之间的隔阂,从一开始便注定,此生难解。
*
正是晌午时分,墨徽院中如往日静谧,别无二致。
萧蔻在墨徽院中已经被迫闭关月余,百无聊赖。她今日无意歇晌,半靠在软塌上,翻看新买回的游记,正渐入佳境。
廊下有脚步声,听着声音是朝厢房来的。她抬头去看,果然见青竹从门外进来。
“姑娘,老王妃身边的嬷嬷带来了周家的表小姐,说是老王妃有事缠身,请您代为招待。”
这个嘱托算得上突然,萧蔻颇感疑惑。老王妃往常诸多照顾,还是头一回对自己有所托付,这样想着,她也从赖了多时的软榻上起了身。
“先请到茶室,上一盏温润的花茶,我稍作整理便过去。”
“是。”
一盏茶的时间后,萧蔻走近茶室。
小几旁的圈椅上,一名少女静坐其中,身边的茶杯尚有余热,杯中雾气袅袅。她的侧脸线条雅致,眼睫挺翘,鼻梁精致高挺,一抹红唇不点而朱。萧蔻看愣了。
听到有人进来,茶座上的人抬头望过来,与萧蔻四目相对。
萧蔻眼中的惊艳来不及掩藏,被看了个正着。半晌,她察觉自己失态,忙转开了眼,腼腆的笑了笑,道:“抱歉,姑娘风姿过人,我一时失态,还望姑娘海涵。”
明明是无暇少女,可这话说的,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哥。温云萱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眼中闪过笑意。
“无妨,是我叨扰。”
揭过了这个插曲,萧蔻才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嬷嬷只说是周家的表小姐,其余的也未交待,她仍旧一头雾水。
“我叫温云萱。”
几句话下来,便知此女话少,惜字如金。
萧蔻点头,也自述:“温姑娘叫我云舟即可。”
*
月雁湖边,周娴又是一趟无功而返。
她自知进不去墨徽院,便沿着整个月雁湖将南王府的后院走了个遍,不肯放过一丁点儿的偶遇的机会,可这一路下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通往前院的门今日也紧闭着,让她一丝空隙都寻不到。
无可奈何之下,周娴只能原路返回。
走到听竹院外时,她偶然听说温云萱已经得了老王妃的特许,进了墨徽院中,她第一反应是气氛。
姑母向来偏心!
十几年来,她每年都去墨徽院拜访,每年都吃闭门羹,姑母却一直视而不见。今日温云萱以来,便畅通无阻的进了墨徽院,凭什么?
周娴越想越不平,在听竹院外独自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