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卷在心里感叹到。
眼见着就要误了时辰, 安卷不再停留, 直言告辞:“多谢周小姐好意, 在下还有王爷吩咐在身,若是周小姐无事, 在下先行离去。”
他话音刚落,只见周娴的脸色突变,从笑得一派亲和瞬间转为惊愕。
安卷没忍住蹙了蹙眉,心中有了猜想。他头也不回的上了台阶迈进院门,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影壁处。
院门外,只剩下了周娴和她的侍女,气氛沉闷凝滞。
侍女默默听了全程,明知自己的主子闹了笑话,她又做了看笑话的人,若是不想惹事,只能装聋作哑。
安卷离开了很久,周娴仍旧僵站着,满脸的不敢置信。
她不死心,死死的盯着朝墨徽院里头看,透过影壁依稀可见院中的仆从在走动。可墨徽院乃是三进之院,她就算观察得再仔细,没有千里眼,也只能看到稀疏的院中情境罢了。
那个盒子竟然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方才的自作多情,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脸上,让她难堪得几欲钻地,仍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又忍不住想,若不是送给她的,那又是送给谁的?
转瞬间,她瞪大了双眼,满目惊慌。
金陵城中皆知,南王柏衍并未成婚府中亦未有女眷。且他向来洁身自好,秦楼楚馆中也没有红颜知己在等。
安卷方才捧着的分明是鸾金楼中的首饰盒。此楼中只卖女子的首饰,那盒中必然是为女子准备的!
到底是谁?堂堂南王,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他费心准备如此珍贵的礼物?
蓦的,周娴转头死死的盯着影壁,几乎要将其看穿。
那个女子,就在墨徽院中!方才安卷是朝着院中去的!
她眼中怨毒之色浓重,恨不得冲进院中一探究竟。
可她终究是不敢的。
心中的惊愕和越来越不详的预感,折磨得她几乎就要失去理智。她在原地的焦灼的踱步,来回挣扎。
侍女见此情形,后背直冒冷汗,仿佛下一刻,巴掌就会挥到自己的脸上。
心惊肉跳之时,侍女却突然见周娴转身离去。
她朝着安卷来时的小径,头也不回的走了。
*
墨徽院中,安卷在二门处将首饰盒交到了萧蔻的手中。
“云姑娘,这是王爷为您定制的首饰。”
虽然口头上轻描淡写,安卷却清楚这背后有多劳神。王爷一个“快”字,巧匠便不眠不休的赶工,他上门催了又催,今天总算是有交代了。
萧蔻接过盒子,笑得温和:“有劳你,安卷。”
安卷看了,不由得想起方才院外的周家小姐,方觉云姑娘才是真温和。周家的小姐,笑得也太假了些。
“云姑娘太过客气,王爷交代,会在黄昏前返回,和姑娘一同用膳。”
一听此话,萧蔻心中叫苦不迭。
她强撑着笑道:“好。”
回到房中,萧蔻漫不经心的打开首饰盒看了看,原来是一对白玉耳坠。白玉的质地温润通透,被打磨成水滴的模样,被纤细的银链子勾着,悬在末端。
将耳坠抬到脸侧,在镜中比了一比,萧蔻的唇角弯了。
*
墨徽院外,侍女跟上周娴,不知她到底想去哪里。
半路上,周娴假做迷路之状,向仆从问路,将前院书房的位置了解得得一清二楚。侍女这才明白,自家的小姐这是想去前院。明知是要坏事的,但哪敢阻拦。
方才在墨徽院门口,周娴想了又想。
安卷既然是奉了王爷的命将首饰送入院中,那他来的方向,不正是王爷所在之处?
她隐约记得,安卷走的那条路通往前院的书房。思及此,她便头也不回的顺着小径往前院走。
今天一定要见到王爷。
金陵城中的盛赞,还有时常揽镜自照的美貌,让她的背脊又直了回去。周娴坚信,王爷只是没有见过像自己这样完美的女子,一时有所蒙蔽。
只要他见过了自己,其他的庸脂俗粉还怎么入得了他的眼?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周娴便到了前院。
她装作不经意的四处探看,只见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外,正站着另一名叫做安书的侍卫,周娴便确认了王爷此时就在此处。
眉眼浮上喜色,她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待平复了呼吸,才姿态万千走上前来。
在距离书房还有十步的样子,门口的安书便将她拦了下来。
“周小姐,书房重地,不便待客,请回。”
周娴颇有些难为情的一笑,对安书解释道:“安书大人见谅,方才我在月雁湖边看景,没想到走着走着竟迷了路,不觉间便已经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