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说不动他, 钟太傅一甩袖子,面色难看, 转头便携一众官员长跪于宫门外。
如今太子生死未卜,宫门这头的消息传进市井, 百姓也耐不住性子, 大着胆子远远的凑到宫门处一探究竟。
围着看的人越来越多了,禁军首领紧紧皱着眉头, 唯恐此时有人借机生事, 出了乱子。
钟太子高声对着宫门处道:“如今太子伤重难治, 朝中皇室血脉难济,我朝危矣!”
他言辞凿凿, 因往日里给人持重严肃印象,百姓听了这话,渐渐开始交头接耳。
有大臣附和道:“太傅为天子之师,德高望重,请太傅出山力挽狂澜!”此话一出,赞同的便多了。
“请太傅领众朝臣面圣!”
“请太傅领我等进宫面圣!”
附和声此起彼伏,几个胆子大的,硬冲上去同守门的禁军起了冲突。文臣未习过武,对上高大威猛的禁军,哪里是对手。
他们狼狈的被推了回去,自己脚下无力又未站稳,脑袋磕在地上见了血。
这一见血,没理的也变有理了。
“尔等大胆!如今禁军是要一手遮天不成?”朝臣越发愤懑,些许百姓亦是义愤填膺。
刘统领撇了推人的下属一眼,几个年轻将士也自知方才十分冲动,如今正后悔不迭。
刘统领见形势不同以往,当机立断唤来心腹,“去请大长公主前来。”一队人马迅速离去。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指指点点,刘统领充耳不闻,始终不肯放钟太傅一行人进宫。
稍稍观察周围情形,钟太傅哼笑一声后起身,迈着步子朝着百姓围着的方向走过去。
“诸位百姓,如今正值晋朝危难存亡之际,太子伤重已是强弩之末,下官如今被拦在这宫外更是不知皇上安危。”
说话间,他老泪纵横,深深鞠一躬,观者无不动容。
“虽尚不知陛下安危,可太子已经……”他哽咽着话断于此,又流下两把热泪,痛心疾首到:“皇室嫡系血脉已断,下官哀痛啊!”
听者无不哀恸。
人群里突然出现喊声:“太傅大人,请太傅大人想想办法啊!”而后一呼百应,此起彼伏。
钟太傅身形颤颤,勉强抹干净流个不停的两行泪,哀叹道:“身为晋朝两朝老臣,怎可眼睁睁看着晋朝皇室血脉就此断了?”
听着不明所以。
而后只见他招手示意,人群中突然走出一幼童,神色畏缩胆怯,埋着头不敢看人。
有人询问起此孩童身份,旁边的人亦摇头不知。
“二皇子!”有朝臣认出来该男童身份,惊讶着喊了出来。
“这这这……”嘤嘤嗡嗡的交头接耳声又大了起来。
前头袁贵妃与禁军统领周良辉私通的事儿无人不知,这二皇子被皇帝流放出去,是不是皇室血脉还两说。
原本义愤填膺的人群逐渐开始迟疑。便是找一宗室子过继,也不能立血脉不明之人。
“各位有所不知,在下查过袁氏罪女脉案,二皇子确是皇室血统无疑。”此话仍难使人信服,他又道:“袁氏罪女孕有二皇子时,周良辉不过城防营二等副将,尚不可随意进出宫惟。”
这样一来倒有几分说得通了。
“各位,下官为天子之师时,天子不过五岁之龄,在下对天子幼时样貌再熟悉不过。”
说话间,钟太傅又将怯怯站着的二皇子牵着走了一圈,“各位仔细看看,二皇子天庭饱满,鼻梁高挺,一双桃花眼,与天子分毫不差。”
说完,他苦笑一声,道:“并非老臣托大,老臣进出宫惟数十年,一双眼睛时人无数。若要说起来,太子与长公主反倒是更像前皇后,与当今天子并不十分相像……”
“钟太傅如今好大的架子,竟公然评议起我晋朝皇室的长相来了!”一道威严的女生打破了沉浸在故事中的众人。
宫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马车,车帘旁挂着金黄色丝绦,彰显着皇室的身份。
钟太傅闻声,面色一凝。他朝着仍肃然立于宫门处的刘统领一瞥,神色难看。
转过头,他又收敛起神色,迎到车架前,“老臣恭请长公主圣安。”
侍女掀开车帘,露出长公主萧宜的脸。“拜见大长公主!”朝臣与百姓皆跪下请安。
萧宜从马车上下来,一头泛白的发妥帖的梳成发髻,双目神采奕奕。
其威名于晋朝流传已久,比之钟太傅更甚。
“免礼。”众人起身。
萧宜将二皇子萧淳喊到身前来,细瞧了瞧,略觉无趣的:“鼻梁细长,一双桃花眼,上唇单薄,确肖似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