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萱一时没有回应,仆妇眼中愤怒,却也没有出声驳斥。
柏俊见此,更加来劲。
“我劝郡主好好想想,整个柏家还有谁能担此大任的?”
他面上自得的笑容,让听者明白,显然说的是自己。
看温云萱沉默未语,柏俊私以为她是在犹豫,便开口诱导着:“人都说雪中送炭珍贵,锦上添花廉价。今日过去,南王府自会换人当家。”
他眉眼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和浪笑,胸有成竹劝道:“现在还不迟,机会就摆在郡主的面前,不过是请哥哥进去喝一杯茶罢了,郡主莫要错过了机会才是。”
“哼!”
他话音刚落,回应柏俊的,是一声意料之外的讽笑。
不等他有反应的间隙,温云萱便迅速的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你为何会如此确定,王爷回不来了?”
柏俊想也未想,便要顺势将话讲出:“当然是我祖——”
温云萱微眯眼眸,凝神静听。
“俊儿!”老态明显的男声,蓦的将柏俊的话打断了。
柏俊对于自己险些口无遮拦的行为有所察觉,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转头转过去,原来是自家的祖父及时赶到,这才阻了他的话。
盯着祖父责备的眼神,柏俊一时心中后怕不已。
“俊儿,回家了。”
二老太爷不虞的瞥看了一眼温云萱,想要找些不痛快,却碍于温云萱的身份最终只能作罢。
从外院的书房出来,便已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发不出。
本想直接带着孙子回家去,柏俊却又不知去向。
他顺着仆从的指示,一路找过来却正好听见柏俊险些口无遮拦,将在家中听到秘事宣之于口,几乎要被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此刻只想立刻逃离这座永远只会带给他难堪的王府,一刻也不想停留。
他脚步匆匆的一路头也不回,带着柏俊除了南王府,回头再看,心中阴狠之色几乎达到了有生之年的顶峰。
这里的所有人,都要连根拔除!
这座王府,他一定要握在手中!
——
而留在月雁湖边的温云萱,眸色冷淡看着柏家二房祖孙消失在花丛掩映的小径末尾。
她顺着刚才柏俊说的话,还有二老太爷的反应,静静思索了片刻。
柏俊太过于的肯定,像是拿准了王爷再也回不来一般,此时必有猫腻。
还得去告诉祖母,提个醒才行。
“走吧,去祖母院中。”
温云萱领着仆从离开了凉亭,在她身后的的假山一侧,修长挺拔的身形才不急不缓的踱步出来,一身黑衣在花丛中格外的显眼。
他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男子,也是一身黑色的便服,除了眼中对于四周的防备之色,静静站着像是石雕一般。
萧屹注视着前方的一行人,想起方才的所见所闻,倒是起了些兴致。
这便他亲自下旨封的端慧郡主?
倒是对得起这个称号。
在他看来,前方女子纤细柔弱的背影和萧蔻倒是很相似,身量要比萧蔻稍稍的高一些。
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她方才展露的冷淡和犀利却是异常的出彩。
能得此一女,南王府倒是运气不错。
若是妹妹能有此女的机敏,他便能真正放下心,无须追到千里之外的金陵来。
半是宠溺半是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
扬州城和金陵城中间的位置。
不高不矮的山丘上,有一户简朴的民宅,屋顶上正是炊烟袅袅的景象。
环绕的篱笆和牵牛花,将院内和院外的景象简单的分隔开来,简陋却宽敞的院中养着鸡鸭,时不时地会鸣叫一声,添了许多农家烟火气。
院中三面都是房屋,除了正中的主屋,和右侧的厨房,左侧便是客房。
此刻的厨房内,主人家中看着年过四旬的农妇,正在生活做饭。
左侧的客房房门紧闭,其内的景象农妇无以得见,但想起昨日来投宿时的那对,让她一时惊为天人的俊俏男女,她不自觉的浮上了带着质朴之气的笑容。
客房中,萧蔻已经换上了农家妇人自己织布做的新衣裳,乌发轻挽素净不见钗环,添了许多天然去雕饰的纯净气质。
她正垂着头,为柏衍手臂上的伤口换药。
动作虽然并不熟练,但放得很轻柔,时不时的嘟唇轻轻呼气,细致的想要为他缓解痛意。
其余的时候,皆是一言不发。
柏衍也是一身朴素的深色衣衫,却难掩五官的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