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白叔让滇地的军器营私下锻造了十万支弓弩、二万只火铳和火炮,不日便会乔装成商货,分批次运往我们的布点。趁着如今北境无主,蛮夷侵扰,局势混乱,朝廷把视线都盯紧了北方,我们的布控也该加紧落实了。”
“孩儿明白。”裴赴远应声道,“这些年,北方一直是高阳春在盯着,那群蛮子也是他负责联络跟进的。这次王勖在帝京出事儿,多亏他及时响应,让蛮子出来再添一把火。就连郦老雁也是他竭力说服才与我们合作的。孩儿想,该要好好嘉赏他才是。”
“这是自然。日后北境让他分管也无妨。”
原来,郦老雁一早便知王勖一直派人监视着自己,于是顺势让前来探望的黛云软传信给戴鲁文。因为戴家早就同广陵王通过气,所以戴鲁文收到信件后做出十万火急的样子离开围场,也是为了引王勖前往早就布好的陷进之中——先帝皇陵。
定北侯急于扳倒广陵王,一心想要求得对方谋反的证据。不曾想广陵王府早就张机设阱,联合各方编了好一张网等他掉入虎口......
广陵王裴棣好几年前“北上勤王”时,确实提前订制的加冕龙袍、国号锦旗和玉玺。原是计划借着清君侧之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帝京,火速称帝,无奈定北侯狗鼻子灵敏,闻着气味就挥师南下了。这才不得已各自退回领地。
郦老雁在替先皇调查是否是广陵王府截获过密诏才致翁悲鹤被迫害时,偶然间发现内务局造办处的尚衣监与英国公府频繁往来。深入跟踪后果然发现猫腻——尚衣监早被范家收买,正在给未来的新帝置办登基新衣。
在郦老雁苦口婆心兼恩威并施地劝说下,弃暗投明的尚衣监带着证物被郦老雁藏在了先帝的墓前做守陵人。这一待就是漫长的七年......
终于,七年后,当定北侯王勖尾随左丞相戴鲁文来到皇陵时,太后娘娘恰好也因对先皇思念过甚而来祭拜。
戴鲁文找到那尚衣监,以郦老雁让黛云软传出的亲笔信为证,命他交出广陵王造反的证据说要转移。尚衣监慎之又慎,不肯轻信旁人。戴鲁文作罢,只好暂且挥袖走人并道晚些再来。
戴鲁文斯文,王勖却喜欢拿拳头说话。所以趁着戴去向太后问安时,掩藏在碑暮后的王勖直接动武让那阴柔的老太监乖乖就范。
于是乎,当王勖正得意洋洋刚要拆开广阔王的造反证物时,被带着太后娘娘折返的戴鲁文抓了个人赃并获。
王勖急欲辩解,而尚衣监那份被呈上御前的口供已然将英国公府曾经干过的事儿悉数扣在了王勖身上......
王勖才被捕入昭狱没多久,他之前暗中招兵买马、勤练水师的事情也被群臣参奏。
雪上加霜的是,北方边境传来蛮夷卷土重来的噩耗。早就不问政事的窦灌老将军更是重返朝堂,向上觐言,自己收到边境老线人的消息,蛮族首领放言,之所以又开始侵扰边境,是因为责怨定北侯言而无信,曾经许过要给他们的好处推三阻四的不落实......
边境每每有战争,朝廷便会拨饷,甚给北方边陲的城镇减除赋税。王勖与北蛮首领曾达成过协议,请他们隔个一两年来大曜朝的土地烧杀掠夺一番,随便交战个两次再撤退,最后将朝廷的军用饷银中饱私囊二八分。至于朝廷为当地减赋一事,他照样有各种由头向百姓加征,最终赚取差价。
裴棣重新给自己沏了一壶大红袍,“皇帝把陆骞从昭狱里放了出来,并且让他回去带领幽州军击退北蛮人了,这事儿你可知道?”
裴赴远一怔,摇了摇头,“这李猷还真是出其不意,比李朝裕难搞多了。前阵子明明已经派人将翁无漾的身世透露了给他,但他彷佛不为所动。”
“所以这个时候枕边人的倒戈就显得更外重要了。国丈爷独孤珅珅邀我明日去京郊狩猎,你也一道去吧。”裴棣用茶盖撇了撇沫子,“王勖这些年与独孤家一直往来甚密。若非女儿是中宫皇后,恐怕这次也岌岌可危了。”
裴赴远点点头,“明日几时?”
“巳时城门口见吧。”
脉络峰地字支队的一号人物秦二从外头进来传报,“王爷,世子,甘州来信。”
裴棣接过信封,拆开,阅信后倏地笑了,“果然是草莽出身。字写的歪歪扭扭的。不过,倒真是刻苦、真诚,还不怕献丑。”
裴赴远扫了一眼,没做评价。
裴棣将信烧毁,“这黄阿春自从取代黄蟊之后,得我们的扶持,势利也在不断壮大。是时候闹起义,让好不容易恢复元气的朝廷分身乏术了。”
裴赴远回到了辛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