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晚匆匆赶了过去。
酒吧是VIP制的,里面人很少。
宋时晚和门口的保安简单说明情况,保安才将她放了进去。
她很快找到了薄屿辞。
他半弓着身子窝在吧台的角落里,一手支颐,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转弄着玻璃酒杯。
薄屿辞微垂眼帘,昏暗的灯光在他眼底拓下一抹落寞的阴影。
宋时晚微微蹙了下眉。
说不生气和难过是假的。
明明她鼓足了巨大勇气想要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意,她穿了自己最喜欢的礼裙,画了最满意的妆,殷切地在餐厅期盼着他。
可他不仅没有赴约,还欺骗了自己。
他根本没有什么工作上的急事,而是一个人跑到酒吧宿醉,甚至还是酒保给她打的电话,让她把人带回家,她才知道的。
宋时晚怒冲冲走过去,打算好好和他吵一架。
可薄屿辞显然是喝醉了,望向她时,他的眼底氲着一抹猩红和茫然。
那双往日深沉的眸此时没了聚焦,像是蕴着一层水雾,迷惘,易碎。
“嫣嫣……”他低声喃喃了一句。
原本的怒气被他温温柔柔的一声低喃冲散,宋时晚快要被他气笑了。
醉成这样,原来还能认出她来。
宋时晚走过去扶他,好笑地叹了声:“醉成这样,亏你还认得出我来。”
“嗯。”薄屿辞轻轻应了声,伸手抱住她,“老婆。”
不知怎的,心底的愤怒消失一大半。
——至少人没事就好。
旁边的酒保笑着打趣:“你别信他的。他见谁都这么叫。他从来了就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喝到现在。再喝下去我都怕他酒精中毒。”
宋时晚疑惑地问:“他几点来的?”
酒保想了想,回道:“八九点吧,具体时间我没注意。”
喝了这么久?
宋时晚怔了怔,不由蹙起眉尖:“你一个人跑来喝酒做什么?我们不是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吗?”
薄屿辞没有回她,只是紧紧抱着她。
他没有回答,反倒驴唇不对马嘴地问她:“嫣嫣,你会不会不要我。”
他的声音很小,有点委屈。
真的是喝多了。
宋时晚好笑道:“你喝多了,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他小声道。
平日里的薄屿辞从不会这样,也不会说这种话。
此时的他,就像个脆弱懵懂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抱着心爱的玩具,生怕弄丢一般。
宋时晚心底一软,她伸手环住他的背,轻声回他:“不会。”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他的声音闷闷的,似乎还有些颤抖。
薄屿辞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上,鼻尖是她身上熟悉的栀子花香,好闻,令人安心。
他收拢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紧得宋时晚透不过气。
他对宋时晚道:“我怕你离开我,怕你和薄清川一起离开。”
宋时晚怔了怔,对他的话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呀?”
宋时晚忽地想起晚上在曲廊庭与薄清川的偶遇,恍恍意识到什么,她问薄屿辞:“你见过薄清川了?”
“嗯。”薄屿辞轻轻应了声。
怪不得。
宋时晚终于知道薄屿辞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跑来喝闷酒了。
每每遇到和薄清川有关的事,他总是轻易被对方迁怒。他们互相太了解对方了,薄清川总是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让薄屿辞生气。
他们两人对对方的情绪很复杂,宋时晚也是在长大以后意识到的。
当初薄屿辞淋雨生了一场大病,是薄清川彻夜未眠悉心照顾,他会陪薄屿辞下棋,放学路上给他带喜欢的糕点,但也会在他面前说狠毒的话,毫不遮掩地展现自己对他的嫉妒与厌恶。
薄屿辞会和他吵架,会在徐岚面前打薄清川的小报告,但也会因为别人嘲笑薄清川是私生子和对方打架。他从未用“私生子”这个词称呼过薄清川,甚至在薄清川出国留学后,以徐岚的名义偷偷给他寄过生活费。
说是兄弟,两人互相看不顺眼;说厌恶对方,两人却又会默默惦念。
他们就一直以这样奇怪的方式相处着,直到薄清川定居国外。
薄清川这回突然回国,即使真的只是回国巡演,以他的秉性,也会给薄屿辞找麻烦。
薄屿辞抱着她,久久不愿松开。
他低声道:“他说,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和他长得像。嫣嫣,你喜欢他吗?”
宋时晚哭笑不得:“我要是喜欢他,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你真是喝多了。”
薄屿辞满眼迷茫。
他酒喝得太多了,混沌的大脑根本思考不出来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只是宋时晚说什么,他便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