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安攥着手里的冻疮膏,有些失落。
原来每个人都有,他只是其中之一,不是独一无二。
“你那瓶跟别人不一样,是特制。”知子莫若母,夏母为帮儿子操碎了心,“你说是吧?小林。”
林兰兰点头,“夏同志是好人。”
夏辰安眼睛一下就亮了,人也飘了,他是独一无二,慢动作地拧开瓶盖,低头一闻,夸张地发出感叹:“好香啊~”
也是大实话,很淡的花香,跟林兰兰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顾同志是吧?”夏辰安将瓶盖拧上,放到掌心显摆,“你快看,小林同志送我的冻疮膏,特制。”
顾江:“……”
“特制知道吗?就我一个人有,别人都没有。”夏辰安补充一句。
顾江脾气是好,但不是没底线,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微笑,“林同志,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顾同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顾江送她这么多糖,林兰兰这才没拒绝,而且只有顾师送她回去,她也好跟梁老爷子交代。
林兰兰和顾江离开,一前一后,保持一定距离,即便如此,在夏辰安看来也极其刺眼,嘴角的弧线一点一点消失。
“紧张了?”夏母拍他肩膀问。
夏辰安呵了一声,“紧张什么?”
夏母恨铁不成钢地摇头,“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顾同志不是梁厂长,脾气好不说,心思还缜密,一来就摸清小林的喜好,送那些糖够小林吃一阵子了吧?一吃糖就想到他,时间一久,还不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夏辰安不说话,手插进兜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奶糖。
自从他妹说小姑娘都喜欢吃糖,他每天出门身上都会带两颗,这段时间,厂里赶进度造门窗,他忙得昏天暗地,有时候早饭都不记得吃,但这事从没忘过。
“我就问你一句,”看人油盐不进,夏母来了气,“对小林,你到底什么心思?喜不喜欢人家?”
夏辰安心里咯噔一下,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终于开口问他妈:“怎么才算喜欢?”
夏母一个头两个大,狗崽子看着十足的混蛋,情场浪子,实际比谁都纯,也蠢,二十老几,居然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没见着对方想念,见着对方还是想,因为对方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心跳加速,身体发热……”
咣——夏辰安手里的冻疮膏掉地上,咕噜咕噜滚到夏母的脚边,夏辰安急忙捡起来,脸上有明显的的慌张。
“就知道你喜欢,”夏母鼓励儿子,顺道提醒,“喜欢就去追,这么好一姑娘,你不追有的人追,顾同志只是其中之一,你要不积极,小林被拐跑,有你哭的时候。”
原来他对林兰兰的心情,不是生病,而是喜欢。
夏辰安掏出一支烟点着,思索片刻,道:“再说吧。”
门窗还没赶出来,家里四处漏风,他哪有心思谈情说爱,也没这个资格。
他以前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第一次这么认真,不管是对木器厂,还是林兰兰,想要他们过得好,不能嘴上说说,必须行动起来。
“再说你个大头鬼!”夏母生气,说了半天,狗崽子一个字没听进去,看他还要犟到什么时候。
林兰兰特制的冻疮膏很管用,夏辰安擦了三天烂肉就全好了,却舍不得停药,每天扣一点涂手腕上,淡淡花香萦绕。
周天中午吃饭,夏辰静伸着脖子往夏辰安身上凑,鼻子吸了吸,“三哥你偷抹妈的雪花膏了?这么香!”
春天来了,她哥发、情了,平时不修边幅一人,居然开始捯饬自己了。
夏辰安撩起袖子,露出手腕,送到夏辰静鼻子前面,“好好闻闻,雪花膏有这么香吗?”
夏辰静摇头。
“这是冻疮膏,不是雪花膏,”夏辰安收回手,自个儿又闻了闻,一脸陶醉,“林同志送我的冻疮膏,而且是特制,全厂就这么一瓶。”
林兰兰送木器厂职工冻疮膏这事儿,夏辰静昨天从学校回来就听说了,一瓶冻疮膏,获取好评一片,别说他们一家子,整个家属院都盼着他们小夏厂长把人娶进门。
“兰兰姐好厉害。”夏辰静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夏辰安大长腿随意叠一块,轻飘飘地扔过来一句:“那不是嘛。”
夏辰静:“……”
兰兰姐追到手了?哪来的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吃过饭,夏辰安出门去车间,碰到厂工会宣传科的赵科长,夏辰安给对方递了一支烟,赵科长接过去点上,“小夏厂长要去联谊会?”
上次活动成效明显,赵科长趁热打铁,这不才过两个月又举办一次,赵科长半个月前找过夏辰安,邀他到场教工友们跳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