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陈氏大大的松了口气,原来是论琴,原来是与妾室论琴,论琴好啊,锦清的琴艺一绝。这时候她到没有嫌弃那两个妾室身份低微,一看就是外头买回来的瘦马,她只觉得如释重负,没有让锦清卷进来,那就再好不过。
淮安侯也是松了口气。
实际上,是他一直见着怡亲王看锦清的目光太过炙热,言语之中似乎也有暗示,他才设计了这么一出。而论琴……好似怡亲王是说的要锦清与妾室论琴,但他误会以为怡亲王觊觎锦清,只想急着解决这件事。
毕竟锦清将来可是有大造化的,他们侯府能不能登天,就要看锦清的了。如此,淮安侯才咬咬牙,打算舍了次女。
其实,在淮安侯的心中,并不觉得这是亏欠俞锦年,反倒觉得,俞锦年从乡下来,粗俗无礼,能攀上高枝做怡王继妃,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当然,现在他可不能说自己是故意的,只支吾着:“许是……许是下人传错了。”
“是是是,王爷,臣妇的两个孩子院子住得近,下人们不懂事,定是传错了,还请王爷勿怪。”
怡亲王依旧沉着脸,伸手将一个妾室揽入怀中,冷漠的看了看众人:“你们算什么东西,自以为高人一等,在孤眼中,一点都比不上她二人。”
倒是那妾室娇俏道:“王爷不要生气了,虽然不能与大小姐谈论琴艺。但没想到二小姐是邾城来的,而且二小姐为人和善,并不刁难妾身等,还与妾身们说了不少邾城的事情呢。”
“如此?”怡亲王这才略略展眉,看向俞锦年,点头道,“二小姐讨了孤的欢心,回头定将赐赏。”
他也不觉得自己说话太过霸道,顾着疼宠妾室,将面前所有人都不放在眼中。当下只耀武扬威,搂着两个妾室扬长而去。
待得他走了,其他人便一起松了口气。
这个怡亲王暴戾得很,一个不爽便要拉人去打板子,刚才他那模样,可像是要将他们这里所有人都拉下去的样子。
这会儿也没人想继续看笑话,毕竟是人家的事情,而且即便让他们编排怡亲王的事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但淮安侯府的笑话,都刻在他们的心中。
淮安侯与陈氏忙着送客,无暇顾及这里。俞锦年依旧站在凉亭之中,就这么看着他们的背影。
春风和煦,可她却觉得有些寒凉。
春云的一张脸,早已煞白,伸手握住俞锦年的手:“小姐也太苦了。”
“我不苦,我怎么会苦。”俞锦年的面颊滑下一行泪,很快就被她拭去。
耽误了这么久,家中宴席也散了。俞锦年晚上早早的过去正院请晚安,俞锦清已经来了,正拿着药膏给陈氏按揉——从前这事儿是陈玉琪干的,但陈玉琪已经被禁足了。
俞锦年缓步走进去,没有叫人,只绷紧着唇站着,看着疲惫过来的淮安侯,这才出声:“父亲不打算给女儿一个解释吗?”
第33章
只这么一问,让本来平静了的淮安侯又暴怒起来,指着俞锦年喝道:“你……你你你,果真不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如此不受教。我是你父亲,我做什么事情,还要同你解释吗?”
“不用吗?”俞锦年问,“你是我父亲,父慈方子孝,你竟然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当中,难道女儿连过问都过问不得?”
“放肆!”淮安侯怒气更甚,“身为俞家女,享受着侯府带来的一切荣光,便该知道,家族责任大于一切。父亲所做,全都是为了家族着想,你竟然将个人得失,放在家族利益之上?”
俞锦年依旧冷漠,挑挑眉:“我是俞家女不错,可父亲你养过我吗?我是祖父祖母养大的,祖母早就同你说过,我将来婚嫁必须得经过她的同意。父亲这样设下陷阱,引自己女儿入局,竟连一丝愧疚都没有吗?”
说话冷漠,步步紧逼。
她回来一个月了,淮安侯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个女儿竟然这样伶牙俐齿,一时竟然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俞锦清走过来,握住俞锦年的手温和道:“锦年,怎能这样与父亲说话?父亲是尊长,我们做女儿的,自该听话才是。”
“听话?”俞锦年毫不犹豫甩开她的手,“俞锦清你这样孝顺,我且问问你,怡亲王看上的是你,为什么父亲却要将我推入火坑?”
原本借口疼痛不出声的陈氏再忍不住,拍案而起:“俞锦年,你简直是翻了天了,俞锦清也是你唤的?你是俞家女,连基本的尊卑都不知道了吗?”
俞锦年不怒反笑:“是啊,基本的尊卑,在你们看来,我不是你们养大的,就可以随意欺凌,就是最卑贱的那一个,是吗?可是你们不要忘了,既然没有养恩,我就不欠你们什么,谁再敢打我的主意伤害我,我绝不妥协,一定会闹得鱼死网破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