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璧疾行到了宋家,敲了好一会儿门,宋家的家丁才睡眼惺忪将门打开:“谁啊,这大清早的……”
家丁话说到一半,沈怀璧已径自轻车熟路往府里闯了。
福伯上了年纪一向觉少,他正在庭院里指挥小厮洒扫,听见动静,杵着拐杖一瘸一拐过来时,就见沈怀璧面色急切要往宋窈的院子去。
“姑爷,这是怎么了?”福伯一头雾水迎上去。
沈怀璧知道,自己眼下径自闯进宋窈的院子于理不合,他调整了下呼吸,同福伯道:“大理寺的人来报,说顾甑越狱逃走了,我来看看窈窈可好。”
福伯听沈怀璧这么说,便让侍女进去通传了。却不想,没一会儿,侍女便面色慌张跑出来:“小姐不在房中。”
“那守夜的人呢?”福伯面容陡变,急声问。
沈怀璧一听这话,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便径自进了宋窈的闺房。房中的摆设一如从前,只是隐约有股淡淡的香味,而昨夜守夜的侍女正躺在地铺上,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将她吵醒。
“春香姐姐,醒醒!你快醒醒!”跟着进来的侍女,忙去摇守夜的春香。
摇了好一会儿,春香才懵懂睁开眼睛。福伯立刻急声问:“小姐呢?”
“小姐?小姐还没醒来。”几乎是春香话音刚落,沈怀璧便一把撩起床幔,床上空空如也,再一摸被窝,早就凉透了。
春香见状,立刻便慌了:“怎么会这样?昨夜奴婢入睡时,小姐明明已经就寝了啊!”
沈怀璧下颌骨猛地绷紧,又快步走到敞开的窗子旁。果不其然,他在窗台上发现了一个脚印。
顾甑在宋家待了十余年,他要避开所有人,遣进来消无声息带走宋窈,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嘭——”素来温雅的沈怀璧,一拳捶在窗台上。
都怪他大意了。
他祖母病重,这几日他一直在府中侍疾,便忽略了顾甑这边,才让顾甑有了可乘之机。
“姑爷……”福伯面色急切望向沈怀璧。
如今他们老爷已经不在了,他唯一能仰仗帮忙救宋窈的就只有沈怀璧了。
沈怀璧知道福伯要说什么,他先一步道:“福伯,您放心,我一定会将窈窈平安带回来的。”说完,沈怀璧大步往外走。
原本出了宋家,沈怀璧是打算直接往大理寺去的,可他刚出宋家的府门,沈家的小厮便满面慌张跑过来道:“公子,老夫人快不行了,老爷让您立刻回去。”
沈怀璧没办法,只得让人替自己去大理寺传话,让巡防营的人先封锁城中各处,严查出城的百姓。
“另外,你去给冬姨传讯,让她将底下的人也悉数派出去。”
两个小厮齐齐应了声,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而去。沈怀璧站在原地,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之后,这才转身上了马背又往沈家回。
尽管沈怀璧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可他回到沈家时,还是迟了一步——
沈怀璧刚踏进沈家的府门时,就听院内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悸哭声。
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祖母了。
一向举止得体的沈怀璧,在这一刻,脚下却猛地踉跄了一下。
“公子,您小心脚下。”沈家的小厮见状,忙上前去扶沈怀璧,却被沈怀璧止住了。
沈怀璧站直身子,平复了须臾,然后快步往沈老夫人的院子行去。
之前大夫便说了,沈老夫人左右不过是这几日的事了,是以沈家上下早就私下预备起来了。如今沈老夫人离世了,众人虽悲痛难忍,但料理起后事来却不显慌张。
沈老爷换了孝衣后,见沈怀璧还怔怔站在廊下,便拧眉过去问:“你去宋家怎么耽搁了那么久?”
若是他能早些回来,也不至于错过见他祖母最后一面了。诸多的孙子中,沈老夫人最疼的便是沈怀璧这个孙子了。
“顾甑越狱逃走了,他还带走了窈窈。”
“什么?”一听顾甑越狱逃走后,沈父顿时眼皮直跳。
沈父对顾甑是又恨又怕,去岁下狱那段时间,他是亲眼目睹过顾甑那些手段的。如今听说顾甑越狱逃走了,沈父一颗心瞬间被吊起来了。
但听说宋窈被顾甑带走了之后,沈父顿时眉头又是一蹙,他训诫沈怀璧道:“此事有大理寺那边处理,眼下你祖母刚过,你就安安心心留在府里,好好与为父一同处理你祖母的后事,莫要再插手这些事了。”
自沈父回京之后,沈怀璧便察觉到,沈父对宋窈态度的转变了,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沈父竟然能说出,让他莫要再插手宋窈被顾甑强行带走一事了。
“父亲,窈窈是我的妻子。”沈怀璧提醒沈父。
却不想,沈父满脸厌弃:“这件事,不用你来提醒我,若不是她,我们沈家如何会被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