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干脆接上一句,【不是因为你,而且也没有不开心】
他知道那条消息是谁发的,刚看到的时候确实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然后收起来,那也只不过是一条消息而已,不代表什么。
连裴潭这个人他都决定不再关心了,更何况是一条未命名的、莫名其妙的消息。
下午的时候雪就停了,天空光线还是暗沉,不见阳光,惨白一片,有种末日的错觉。
岑致却挺喜欢这种天气的,他虽然怕冷,但对雪天和雨天,却没有什么躲避的心理,反而还喜欢。
他穿得厚,靠在朱红柱子上的时候,也感觉不到冰凉,就这么盯着手机等对面的回复。
然而却没有等到,过了几分钟,沈郁亭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岑致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呆了一下,接着接通,开口时还有点疑惑,“沈郁亭?”
对面的微微有些轻喘,呼吸不稳,“嗯,是我。”
岑致听出他气息不太稳定,顿了一下,迟疑道,“你怎么了?”
沈郁亭没回答,再开口时呼吸却匀了许多,“你现在在哪里?”
岑致一怔,“松雪亭。”
“好,知道了”,沈郁亭轻声应了,“你在那里等我一会儿,可以吗?”
岑致能听见对面有脚踩在厚实雪层上的声响,隐约着想到什么,然后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就道,“…好。
十分钟后,沈郁亭出现在了松雪亭,气喘吁吁地站在岑致面前,外套的衣领被一路赶来时的风吹得分开一些。
岑致一下子站起来,吃惊道,“你跑着来的?”
沈郁亭点了头,平复了一会儿呼吸,向前走了一步,盯着岑致发红的耳朵,“手伸出来一下。”
岑致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覆盖其上的浓密睫毛沾上冷气凝结而成的水晶,很朦胧的一层,仿佛黑色的雪花。
他乖乖伸出手,两只手都射出来,眼睛没有移开,视线直直望过去,盯着面前人微张着吐气的嘴唇。
沈郁亭插在兜里的手从外套的深层的口袋里掏出来,是一个暖色调的米白色暖水袋,毛茸茸的猫咪耳朵出来时轻轻晃动几下。
暖水袋被放在手心里,冰凉的手掌倏地一暖,岑致一怔,低头去看手里的暖水袋,嘴巴张了张,最终只吐出一句话来,“你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热乎乎的水流隔着一层毛绒的外壳,将源源不断的热度传到手上,却并不只在手上停留,沿着脉搏跳动的波纹,流窜到四肢百骸。
沈郁亭收回手,“不是”,他看着岑致双手都放在暖水袋上,才移开视线,抬头去看他的脸,“你说不开心不是因为我,那是因为什么?”
岑致站在比他高一级的台阶上,身高差被这一点台阶给补上空缺,视线得以对上,他并不想说关于那一则消息的事情,可是看着沈郁亭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迟疑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有人发了一条信息给我。”
“知道了”,沈郁亭没有叫他继续说下去,他一只手在兜里翻找着什么,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岑致顺着他的手往下看,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对手套,一时怔愣,“手套?”
沈郁亭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扬起下巴看着岑致,“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
岑致没动,问他,“你要做什么?”
“一会儿告诉你”,沈郁亭在征求他的许可,“如果你愿意等的话。”
岑致于是后退几步,重新坐回去,双手抱着暖水袋,放在膝盖上,端正地坐着,他看着沈郁亭认真的眉眼,眨了下眼睛,“需要闭上眼睛吗?”
沈郁亭仔细地想了一下,“不用”,他语气稍顿,接着道,“可以转过去吗?”
岑致一愣,呆住几秒后点点头,“好。”
他站起来,抬腿跨过去,背转身坐下来,面前正对着几棵很高大的松树,针叶聚集成的薄薄也叶片上落了不少积雪,危耸地挺立。
雪看着漂亮,也冷,岑致把暖水袋往手心推了推,牢牢拢在两手之间。
他今天穿的多,上半身是米白的棉服,还围了围巾,从背面看过去,像个圆圆的团子。
沈郁亭盯着他背对自己的端正背影,握拳抵在唇边,唇角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他蹲下身,双手捧起一大团雪,往一处堆。
岑致听见身后有沙沙的声响,好几次都想转过去偷偷看一眼,最后都忍住了。
暖水袋的热度渐渐消退,他低头揉捏着两只竖起来的猫耳朵,捏的起了劲,甚至想到了在家里养一只的想法。
他晃了下腿,打算起来站一会儿,刚一动,一只手按在肩膀上,他转身过去,看见沈郁亭微喘着气,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漆黑的双眼在满片雪白里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