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沈弈以后都要知晓的,现在不过提前获知。
大抵韩卫今日心情很好,话也多些。
“弈弟,你可知道常安兄要成亲之事?”
他们两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不错,常常有书信往来,对彼此也了解甚多。
沈常安今年也才十六吧?等等,在渭朝乡村也确实到成家的年纪了。
经过一瞬的诧异,沈弈很快就反应过来,摇头言不知。
他笑道:“也是,他正焦头烂额呢,一头是夫子催着他读书,另一头是家中给的压力,你怕是回来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他!”
“确实如此。”沈弈点头,转头反问,“韩师兄呢?我依稀记得你今年也到年纪,有没有考虑过跟四兄一样?”
韩卫营养不良的病色难得泛着红晕,摆手:“不急,等明年我考上秀才,有能力安顿好阿娘,再考虑,你呢?弈弟。”
脱口而出后,他懊恼地拍脑门,后悔道:“你才十一岁,我谈这些作甚?怪我,怪我。”
平日里,他总是不知不觉中把沈弈当成他的同龄人,忘记他还小了,哪里能听这些话?
“无事,无事。”
沈弈嘴上装作无事发生,可一番话让他陷入沉思,成亲嘛?前世加上现世从未心动,以后也不会有吧?
对,不会有。他在心底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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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沈弈和韩卫被许训导带领着去进学处,路途中路过文昌阁。
文昌阁是文人祭祀文昌帝君的地方。“文昌”,本是星官名,是专门管理人间读书和文士功名的一位天上官员。
朝廷把祭祀文昌帝君列为重要祭典之一,凡是读书人必要奉祀文昌帝君,并诏令全国各地学校,来奉祀这位文昌神。
每年文昌帝君诞辰那天,童生、秀才、禀生、贡生、举人以及私塾老师都要准备供品,至文昌阁祭祀。
文昌阁后的明伦堂,它是学宫内讲经督课、教育英才的讲堂,就是沈弈以后进学的地方。
听许训导说,知县偶尔也会在这里莅临讲学,为诸生讲授经学,也会去隔壁的武童生处,渭朝是有武举的,进入县学读书的生员也被分成两科,文科称文生,武科的称武生。
这里的知县说的新知县,旧知县也都很少进县学,更别说讲学。
县学讲学的夫子是教谕,每日早午各讲学一个时辰就结束,剩下的就交由学子自学,不需要管事。
渭朝县学的教谕多是举人,善化县也是如此。
他是位比林夫子还老数十岁的教谕,知识的积累跟林夫子不相上下,但更会教书,沈弈第一次旁听就感觉到了。
可惜教得时长少,难怪林夫子会让自己多回来看看,原来是早知内情,还真就是奔着让他们增长见识来的。
他想起后,默默吐槽。
不过除了这件事,沈弈还在讲堂上看见到一位熟人。
第39章
四月善化县学子通过府试者不足六人,除了沈弈和韩卫居然再没有一位小于二十岁的童生,其中破例进入县学的,也只有这两位。
按照常制,县学禀膳生二十名,增广生的数目与廪膳生相同,附学生数额不定。
这二十是名额的上限,像善化县这种文风不盛之地,常年处于缺员,今年禀膳生和增广生就不足二十人。
来到明伦堂者,更是寥寥十人,其中还有四人昏昏欲睡。讲堂上的教谕对此司空见惯,没有丝毫训斥,时间一到,就拿着教本离开,不带分毫停留。
“叶子戏有人吗?”
教谕刚不见踪影,昏昏欲睡的生员立马就精神,高喊道。
叶子戏是一种古老的纸牌游戏,和马吊牌相同,也深受读书人喜欢,所以很快就有人加入他们。
见到此景,韩卫疑惑不解:“他们这是在作甚?是要聚一块温书吗?”
坐在他左侧的沈弈也不知,他们书案前的生员转头解释:“是课下解闷的小玩乐,我们常怎么玩。再说,有上进之心,志于学业的学生有几个会在县学?那能力的早在书院或是府学,或是在家苦读。有些不想科举,成家者就下堂去当夫子。想咱们这种的,不想科举,也不想做活,就赖在县学。反正每次都混过岁考,就有朝廷养着,饿不死人~”
“教谕、训导们也不管管?”韩卫皱眉。
生员以为他们是不常来的秀才,不了解情况,没听出他声中暗含的怒气,无所顾忌道:“教谕家中子孙满堂,他教自家都来不及,至于训导比我等更痴迷其中,你往县学大门前走两百米拐弯,那处是赌坊、戏楼等所盛之处,有几次,我在里面还碰见三位训导呢。这些乃常事,大家都是在县学中挂名罢了。”
这就是林夫子想让他们增长的见识嘛?沈弈怀疑人生时,他旁侧的人却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