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科举,渭帝重视,两位阁老担当主考官,沉醉与书海中的他也被拉了出来。但这不代表他做不了同考官,相反莫老翰林对考生所作的文章要求甚是严苛,阅卷以来,他不清楚渭帝选取第三题的含义,但很明显没有一个考生所作的文章符合要求,本以为了无希望,现在却出现了,还是在他的易经房。
他先是看了看邓湖的原批:陈言务去,清光大来,是理境中之上乘文字。
其他两位阅卷官放下了手中的活,也给出了自己的批语。皆很不错,但莫老翰林仍还不太满意。
足足一刻钟过后,他下笔加批:一空理障,不落言诠,有流动充满之观,无雕琢崖窾之迹。
同考官就是副主考,如果他中意哪份荐卷,就会在卷上批一个“取”字。批了“取”字的卷子会被送给主考官,如果主考官也中意,则会在试卷上批一个“中”字。
莫老翰林自然是批了中,满怀期待的把此篇文章交与主考官那处。
因这有珠玉在前,他对邓湖推荐的文章很有信任,当下取了前一篇观看了起来。
不到半分钟,莫老翰林骤然失望,这位考生作得在一众文章中还算是不错,若是在看到沈弈的文章之前,他会批取,但现在如吃过山珍海味后,又吃回清粥小菜一般寡淡无味。
但处于公正,他批取,没有写批语,摆了摆手,也交与主考官那处。
十六房推荐上来的文章不在少数,主考官还是得将一众同考官推荐上来的卷子在黩落一部分,然后从剩下的卷子里优选,写下评语,最终进行排名。
二月二十五日,各房同考官和主考官齐聚一堂,从第十九名起——即各房的第二名——将试卷号码填入草榜中。
填好后放让外簾将原本墨卷送进,然后再锁起门来,将朱卷和墨卷一一对号,经查无误,则将朱卷和墨卷捆起封存储于堂中,待来日正式填榜。
三月一日,众人又齐聚一堂,开始填乙榜。这其中,各房卷首十八分答卷是和其他答卷分开拆的,在此之前皆由主考官保存,不填入乙榜。
在这一步,有尚书房阅卷官对其中一份试卷有印象,说道:“我记得他,当日考第一场时,提前交卷了。”
在主椅上喝茶的乔嵩隐闻言,问了一句:“何人?”
阅卷官答:“关平学子余恺庆。”
“不守规矩,罢黜。”
乔嵩隐轻飘飘的两句话,决定了这位考生的命运。
考场不允许提前交卷,余恺庆破坏了这个规矩,写得再好,也是枉然,没有考官为他惋惜。虽然不知为何文章没有第一时间被取掉,但他的好运必然止在此处。
“是哪一房的?”
有阅卷官问道。
相比与一个无足轻重的考生命运,他们更关心这个,毕竟少了一个,那名额说不准就从他们剩下的房中取中了。
“易经一房的。”尚书房的阅卷官笑着说道。
正巧,排在余恺庆后的考生,是出自他们房中。
易经一房的四位也在场,很是收获了一番同情的目光,渭朝研读易经的学子不在少数,要不然也不会有五房专门批改他们的卷子。由此易经五房出的学子往年常居于高处,但易经一房此次会试却大大不如从前,面前显露出来的高排名学子竟只有余恺庆一人,并且刚刚被罢黜了。
莫老翰林不动如山,面上瞧不出任何神色,老神在在的。邓湖在三位阅卷官在资质最深,他心急如焚地拿过余恺庆的文章,看过内容直直愣了一下,是莫老翰林看过沈弈的后再看的那一篇,时也命也啊。
三月二日,填甲榜,也称正榜。
从第六名开始填,第六名到第十八名的名次决定权主要还是在主考官手中,然而五经魁便得由众人一起商量了,同考官有权力反驳主考官选定的经魁,最终选出来的经魁必定是大家皆认同的试卷,毕竟同考官肯定更希望经魁能从自己的那一房出来,因此这一步又少不了一些明争暗斗了。
“文章平整有序,但相比之下太过于古板,本官觉得将此放在四名甚为不妥,应当挪至六名。”
“万万不可,本官反而认为,第四恰好,圣人有言....”
“....”
他们说得口干舌燥,在一片硝烟中,易经一房显得尤为安静。众人脑海虽有疑惑,但也不多,想来除了房中考的好的考生不多以外,也是他们的同考官是莫老翰林的缘故。
莫老翰林出了名的不喜争,连带着手底下的三位阅卷官也不参与辩驳。
有人感到少了对手窃喜的同时,也有其余易经四房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他们这般骂仗为了能让易经考生名列前茅,而盟友却在摸鱼!但他们也说不得,莫老翰林在十六位同考官中不是官位最高的,但在文人中名望最高,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