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的雨令贡院门前的河道又高了几分,上面设了木栏,相比是防止发生意外,跟在两三书生后,沈弈坦然地走向贡院。
“轰!”
一声炸雷惊起,紧接着从河道中蹿出一条金光闪闪的白色鲤鱼,落在沈弈的跟前。
一会儿惊雷又起,鲤鱼腾空而起,直朝着贡院会试考场内飞去……
雨水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落,惊雷不在响起。
“....”
刚刚发生了什么?
沈弈措不及防,他撑着伞,被鲤鱼的举动拦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意外吧?
他对此事下了定义。
贡院前的考生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刚刚的一幕同样有数十人看见了,有激动者高呼:
“这是鲤鱼跳龙门!”
第93章
一条小小鲤鱼引发的轰动不小,趁着几个巡逻的军士过来查探情况时,沈弈抓紧时间走进贡院。
他来得早排在前列,站好后,耳边听到一声由贡院内传出炮响,入场了。
贡院外墙高五米,内墙高三米,都布满荆棘,称为“棘围”,视觉效果堪比前世监狱的铁丝网,让人生寒。因这层缘故,会试被称为“锁棘贡试”。
沈弈匆匆瞥了一眼,在官役的引导下进了大门,这是需进行搜身,以防考生的身上藏有“夹带”,如有夹带,则送刑部严办。
负凳提篮浑似丐,过堂唱号真似囚。
袜穿帽破全身旧,襟解怀开遍体搜。
未遇难题先忐忑,频呼掌管敢迟留!
文光未向阶前吐,臭气先从号底收。
本来在前几次会试是放松搜检的,因为能进行会试的考生都已是举人,其身份和地位早已不是秀才能比的,因此没有乡试那般严苛。
当然,并不是说举人的身份和地位高了,他就不会作弊,只是朝廷碍于脸面,不好再去如同乡试那般搜检。
但在朝廷为了顾及举人脸面从而放宽搜检的情况下,举人“夹带”作弊的行为非但没有被遏制,反而是变本加厉。
会试是逐渐“夹带”成风,有包藏怀挟于供给所先进米面之中者,有吏役人等未点先入,藏匿挟带者。
因此渭帝下令如此,从这一年开始严格对会试举人进行搜检。除外,“吏胥、里甲、供应人等”出入考场也要经过严格的检查,负责搜检的兵士也要先由“本部委官”搜检全身,确认没有任何夹带才可入考场对应试举人进行搜检。
沈弈是没赶上好时候,他现在老实地被军士把全身上下、里里外外仔细的检查一遍,这个是比较简单的,属于“例行检查”。
头发、衣服、裤子、鞋袜都要仔细的检查,甚至要检查几遍。
例行检查是四五个考生一起的,每个人分配到的军士不一样,是检查背部转身时,沈弈瞅见在他跟后的那位考生被检查的军士仔细的捏了几下裤/裆处。
沈弈寒毛直立,也以为自己同样要经历这种事,而直到例行检查结束也没有,多亏检查他的军士是个好人,虚惊一场。
自古的读书人至死都要体面,而如今被搜查军士这般对待,心中肯定积怨之深。而这股怨气他们又不能对着朝廷,对着皇帝发作,那怎么办呢?近在眼前亲自动手的军士犹显得面目可憎。
沈弈从中多少明白了为什么文武不两立了。
读书人记仇。
会试折磨人的还在后头,搜身,主要防止“夹带”,就是怕考生把小抄等带进考场。但是,倘若考生把小抄写在身体上,那该如何检查呢?
这次会试,渭帝是真的狠下心来的,他想到了一个从宋朝开始就有的法子,不过平朝时被废弃。没事,他用!
例行搜身完毕,沈弈被单独带到一间二人行的屋子,面前的一位身着官服的监考官。
监考官冷漠无情地说:“把衣服脱/光了。”
沈弈:“...”
法子那就是裸//体检查。
好在文渊侯提醒过,他也不至于毫无准备,大大方方地解开自己的衣衫裤袜,露出自己的全部身体,让监考官检视自己的身体皮肤,上面可有文字。
检查途中沈弈都表现良好,唯一让他感到困惑的是,万一以后中榜,入朝为官,遇见这位监考官,真的会一言难尽的。
相信对于这一关北方学子没有顾及,游学中沈弈听闻他们那处是大澡堂,从小坦诚相见。
“把手举起来。”那监考官冷不丁地出声。
他把手举起来了后,发现很像投降的动作。
这一刻,他顿悟了。
胡思乱想中,沈弈算是过了这一关。
听文渊侯说起他参加朝会时,众官员对于会试怎么检查没有太大的争议,对提出了的法子产生的争议才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