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摇头:“谁知道呢,鹿鸣阁住的有名才子多了去,说不准他要讨好哪一个,万一比不上沈善化,岂不贻笑大方。”
沈弈很神秘,少有露面,大家对他的印象犹如镜中花。
“沈善化已经连中四元,这次会试会不会再中会元?”有人饮了一杯酒提问。
另一人:“中了会元,状元便是囊中之物。”
有人嗤之以鼻:“你以为连中六元那么好得啊?要不然我等早早升官入阁了,沈善化是名气大,可不是没有比他厉害的。远得有中原那边出身世家的张怀耕,同样年少成名,连中四元,近的有咱们京城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聂咏石,个个不好惹。”
张山当然是向着沈弈的,可被他们这么一说,多少有点打退堂鼓。
渭朝太大了,天才如天上的星河般多,半途坠落常有,他不确定自己压的人能不能走到最后。
他胡思乱想中,又痛饮了一杯。
一楼大堂的动静,早早惊动了二楼中的人。
在其中一间厢房中,偷跑出来享有片刻自由的女子半软在窗头,细细听着自己侍女刚刚回房间在外听见的事。
凛冬低着头,没有抬头,规矩的很。
“有一个叫沈善化的人,他的真迹流传出来在一名举人的手中。”
“沈善化...”
作为在泼天富贵中养大的女子,东方姝的声音无疑是好听极了,温温柔柔的,有股颓靡的清冷贵感,一遍遍念着旁人的名字,如同钩子一般,一下一下勾着人心。
作为她的婢女,凛冬第一次听见主子有如此别样的声线,平日里呈现与人前的皆是正经。
她感觉到不安,但还未细想。
“凛冬,把那人手中有关沈善化的真迹买了。”
凛冬愣了愣,面前的主人又补充一句:
“不管出多少银子。”多少手段。
后面的话,东方姝最终还是没有宣之于口。
大堂上,热闹如旧,但话头已然变了一个。
“嘿,我没有你们那般消息灵通,只听闻那沈善化男生女相,相貌艳丽,堪比美人!”
酒一杯杯下肚,众人话语也愈加放肆。
一举人颇为遗憾:“何止啊,说是比女人还美,可惜我们不得而见。”
另外一举人:“欸,我们是没见过,可江蓝见过,江蓝跟我们说说呗,那沈善化是否有传闻中的美?”
喝酒聊天聊美人,几乎是这帮人的生活,临近会试,他们想要最后放纵一把,揶揄着那位从江南回来的江蓝,让他和大家讲讲。
江蓝面色难看,不发一语。在学院时,他开始崇拜沈弈到现在,哪里能让他们这般说沈弈,正要制止他们越说越离谱时,有人比他强行一步堵住他们的嘴。
早已喝的醉醺醺的张山迷糊间面前站了一道苗条的身影,从二楼走下直奔他而来的凛冬废话不多说:“这位公子,刚刚你手中的沈善化真迹多少银子可出手?”
是个女子啊。
有人抢在张山前,不屑地说:“你个女子懂什么,那可不是用银子可以衡量的。”
好吧,他们刚才也磨着张山要买下纸扇,可惜人家嘴硬的狠,硬是不答应。
憋了一肚子火,他存心要刁难这个来路不清的女子。
凛冬可不管他,只看着张山道:“随便你说,只要你肯出价。”
酒水麻痹张山的脑袋,一片浆糊,见到是个女子,他鬼使神差地说:“一千两。”
语出惊人的很,一千两足够在京城内买一套地段不错的屋宅,剩下的银子能够让一家三口不用劳作的过一生。
大家都以为女子会转身离去,不在纠缠,结果看着她拿出一纸宝钞,递到张山的眼皮底下。
一千两,刚刚好。
宝钞是京城最大的钱庄发行,在渭朝境内皆能兑换,童叟无欺。
张山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自己袖口处的纸扇取出,才离开。
“等等!”
因为酒水,他大脑反应慢了一大拍,此刻才想起叫停人。
可惜人已经不见了。
“人呢?!”张山生气极了,欲要发火。
好友急忙捂住他的嘴,低声喊道:“闭嘴,她去了二楼!”
二楼...
花满楼是东市最大的酒楼,有九层,可今日所有的客官都只能在一楼用膳,因为二楼以上有贵客来临,禁止入内。
没有人想要硬闯,也不敢硬闯,京城所有人皆知花满楼是楚王的产业。
张山的怒火一下子就泄了气,他只是家中有点小钱,哪敢和这般大人物作对,攀附都来不及。
早知道那女子有这种关系,他肯定乖乖拱手相送!
荣华富贵擦肩而过,张山悔极了。
十两买进,一千两买出,他足够还之前败家的债。这么一想,张山得了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