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打量见到新大袍合身,追月内心油然自豪的同时,催着让沈弈喝完半热的姜茶,掐着点能入口。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打从沈弈两年前搬到甲等学舍后,他就没有和李左郡同住了。
学院的甲等学生不多,每个都是人中龙凤,能考会试的料,为了给他们更好的学习环境,学舍安排的是单人床,没有舍友。需要找人聊天的话,左邻右舍皆是同等生,隔壁是大儒住宿,有的是机会聊。
这让沈弈松了一口气,当初听过李左郡和三七之间的关系,他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不一起住也好。
追月和流星仍住在学舍旁,负责沈弈的日常起居,流星有事出了门,现在落下追月一人。
她以前多少没这样,主仆俩生活了六年,再加上沈弈平时里的温和,没有半点主人的模样,让追月现在能够这般“肆无忌惮”的念叨着沈弈。等流星回来,她又收回本性。
“喝完了。”强忍着喝了好几口,沈弈终于喝完。他皱着眉头习惯性地摊开干净的碗底,让她好检查,瞅清楚。
追月看着他喝干净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怪追月如此,沈弈多年来一有多余的时间多拿来学武,增强体质。得益于他努力,他武艺确实进步了,现在一打三个和他同龄的人是没问题。可他从小的体质至少外表上是看不出来半点好转,文文弱弱的,并且一到秋冬季节能感冒咳嗽个三四躺。
每次感冒喝的那些中药,能把沈弈折腾个半死,连带着姜茶,他也看不顺眼。
有一回,沈弈出门,流星追月不在身旁,他偷摸着没人关,就没喝,等晚上读完书回来,半夜感冒了。
听闻此事的追月一进门直奔着养在房间内的花草,嗅了嗅,熟悉的味道...当时沈弈的表情别提有多尴尬了,鬼知道她鼻子怎么如此灵。
经此一遭,主仆两之间有了这不为人知的小习惯。
检查时,沈弈不经意见瞥见追月笑起来的圆脸,相较于以前,长开了不少。
在学院的三年,沈弈没有苛待她半点,还在外出游玩时,常带上两兄妹见世面,因此如今二十岁的追月眉间彻底流露出女人家的模样。
二十岁在古代算得上是大龄未婚女子。顾及到世人对她的眼光,沈弈说过她如果不愿意在他身边待了,自己可以给她找个好归宿,放她离去。但追月拒绝了。
“我可以出门了吧?”
折腾了许多,沈弈可算是能踏出这个门槛了,走之前,他拿上追月给提前背好的小篮,里面装着出门要用的东西。
乌发束着白色丝带,沈弈一身雪白绸缎。他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
这些皆是她亲手打扮着的,追月瞧着内心说不出的欢喜。
“大郎记得早点回来,晚上兄长做盐水鸡。”
听着追月在身后的叮嘱身,他头也不回的应了声“嗯。”
眼中人的身影愈来愈远,直至完成看不清,追月才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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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弈没有出学院,他近日养了一个习惯,在桃树下的小亭里看书,美其名:陶养情操。
这话说的沈弈自己都不相信,他是能在学舍温书的,都不会跑到外面温书的料。偏他这么多年来,才子的名头是安得安安稳稳的,因此所有人觉得他这确确实实是去读书的,让他的本性到现在还没有暴露过一丝一毫,还由此掀起了学院中的学生在桃树底下看书的小浪潮,说能吸吸文气。
学院的桃树林在距离学舍四五百步的地方,正逢秋日,一般来说,桃花一年是只开一次花的,但今年常州十月份天气暖和,桃花又二次而开。
在远处看桃树林,树密花稠,好似看一幅重笔浓彩的画作,浓郁,热烈。
走到桃树林的唯一小亭子里,沈弈把一直提着的小篮子放在石桌上,又走了出去,直到走近一棵熟悉的桃树下。这棵桃树不是很起眼,在桃树里有许多桃树比它好看,可这棵桃树有特别的意义。
见找到了目标,沈弈从右手边的袍子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小鱼干,是他偷着买的,连追月都不知道。
他掏出小鱼干放在那棵桃树底下,不久,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探出小脑袋,迈着猫步,嗅了嗅沈弈投喂的小鱼干,在他的期待的目光下,小猫小口吃了起来。
小猫是沈弈三四个月前看见的,学院有养树,可没有养动物的习惯。这只猫也不知道从哪里跑进来的,沈弈第一次看见它时,小家伙饿得奄奄一息,拦在去青峰的那一条路上。
大抵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它碰上了沈弈,没等沈弈去问一下学院让不让养猫,这小白眼狼吃饱后,猫就跑没影了,还害得沈弈迟了去课的时辰,被清正仙长好一顿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