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妘宓见他面带欢愉,不禁抓紧手中的被褥。她心里酸楚,眼角也泛了红。
在认识宗尧之前,她是有未婚夫婿的,但因缘际会,与他有了一段孽缘。
此时,窗外乌云密布没有一丝的月色。
乔妘宓是厌倦极了日日被男人掌控的日子,她披着素赏,白如玉的足踩在软毯上。
她回望一眼熟睡的宗尧,丹唇紧抿,最终嗫嚅一句:珍重,便转身再无留恋。
然而,乔妘宓离开不过须臾,宗尧倏然睁眼。
他摸着微凉的身侧,幽暗的眸色流露出风雨欲来的前奏,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来人!给我封锁宫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乔妘宓,无论碧落还是黄泉你休想离我而去。
今晚灯火通明的京城,注定令人刻骨铭心。
宫中的奴仆、侍卫,人心惶惶,他们紧跟在仅着寝衣,已步入癫狂边缘的帝皇,生怕惹他不快,掉了脑袋。
幸亏一个侍卫,急忙赶来禀报:“陛下,人在护城河上”当他额头冒汗,小心翼翼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皇帝的身影。
宗尧一听到消息早已施展轻功离开了。
身后的一众护卫见着皇帝状态糟糕,生怕他出现什么闪失。
不过纷纷暗自猜想,到底是谁竟有如此大的本事,能让铁血的帝王失态至此。
而当众人抵达护城河上时,皆大惊失色,莫非是月上神女降于凡尘。
一向内敛的乔妘宓,仙容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就在她将跳下时,一声惊颤让她停住了脚步。
“宓儿,你若敢离开,我便让这京城染红了鲜血!”
然而乔妘宓却并没有因此妥协,只是果断厉声回到:“宗尧,你不要再拿别人的性命威胁我了!”
“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你何苦再做无谓的纠缠。”
女子话音刚落,便听到,宗尧声嘶力竭的唤她回头:“乔妘宓,你若离开了,便是生剐了我的心,我怎么可能还活得下去。”
“你留下来吧,好不好?”
乔妘宓转身,就见到言语狠辣的男人,早已唇齿发抖,血色染红了眼眶,帝王之尊在她面前已经低落到了尘埃。
即使下定决心离开的她,见他此般模样,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
但是乔妘宓没有毫无勇气回头了,错失此次良机。她这一生,就真被禁锢在宫里了,她只能装作充耳不闻……
可最后一刻,乔妘宓还是转身看了一眼与她痴缠半生的人,语气柔和却坚定:“若是可以,我愿不曾与你相遇。”
待圆月被乌云遮住,四周鸦雀无声,京城似乎永远定格住了。
宗尧倾尽自己所有的一切,也无法挽留住一心一意想要离开的乔妘宓。
玉冠落地,亦是碎了他万念俱灰的心。
执掌江山的帝王,似哭似笑的嘴里重复着“我愿不曾与你相遇”,女子的话语,彻底压垮了他心里最后一根稻草。
日出皇城,夜幕下响彻宫城,凄厉的惨叫终是撕裂了夜空。
血色遍布的金殿玉阁,唯有一男子白发凌乱,似垂垂老矣的老者。
宗尧白面红唇,提起血迹干涸的佩剑,声音沙哑癫狂的道:“血色千里相送,怎能无我……。”
他生皇城,陨于皇城。一生争权夺利的男人,却为乔妘宓而死……
*
京城的黎明倒春,寒意袭人。但今儿日朝议大夫,乔景明的府邸却尤为的热闹。
时楸院里,身为贴身侍女的揽酒,正站在主屋外与一位贵妇人谈话。
此人,正是秦国公府的主母,乔妘宓的姨母。
她虽已年近四十,但仍然可见其明艳的面容。只见她着一袭佛紫棉云纹对襟百褶裙,以孔雀宝石点缀高鬓,一面富贵相。
秦夫人领着一众容貌可人的婢女,步伐爽利走来。
她声音明快,询问:“揽酒,什么事这么开心?莫非是宓儿高烧退了,身子康复了?”
秦夫人问话后,揽酒动作不紧不慢的令身旁的侍女接走洗漱用品。
她生得一副俏面相,正经严肃的屈身行礼:“回秦家姨太太,昨日一早,您请宫中太医前来诊治之后,姑娘便服用了药丸。如今体内的湿气祛除了大半,身子已无大碍。”
秦夫人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平日凌厉的眉眼此刻浮现笑意,快步走上台阶,扶揽酒起身:“如此我便安心了,辛苦你了。”
“夫人客气了,照顾姑娘,是奴婢应该做的。”
大抵是两人的对话,惊动了屋内的人。
于是,便听见里头传来一软脆的疑惑声:“姨母,如今时辰尚早,初晨正是寒冷的时候,您怎么从府中前来看望我了?”
秦夫人知晓自家的外甥女睡醒了,赶忙步入屋内。她掀开翠微幔帘,便见玉人倚靠在枕榻上,眉间染上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