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孤记下了。”
“崔景母亲重病,撑不了几日了。他一走,陛下大概就会让盐引案盖棺定论了。只是此事牵连甚广,不是短时间能够查清楚的。这件事殿下要让自己的人去做,江南那边肥了这么久,也该割割肉了。不然北边战事一起,哪来的粮草辎重?”
“你放心,这件事孤定会全力争取。”说到战事,太子面上浮起个忧色。“北戎那边真的已经箭在弦上了吗?”
舱内话音刚落,窗外忽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陆玄京警惕地望了一眼,隐约可见一艘游舫正驶过。
片刻,回过头,面色平静道:“约莫就是这半年吧。”
小半个时辰前,平宁郡主的游舫上便已聚集了一众贵女。
“人我可是给你叫来了,你们既有龃龉,说清楚也好。”
平宁郡主站在船舷边,轻摇罗扇,看向身侧的林妙之。
林妙之面带不屑,“我同她有什么好说的?等她上了船,自有她好看。”
“你也别闹得太厉害,纪家的也在呢,敲打敲打就行了。”平宁郡主眉头轻皱,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个五品官的女儿,也值当你费心?”
“郡主你宅心仁厚,可我向来是个以牙还牙的性子。她当年花圃辱我,让我成了全上京的笑话,此仇不报,我便不姓林了。”
平宁郡主眼中看不出什么波动,掩在罗扇下的嘴却勾出抹笑。林妙之这蠢货果然是个炮仗脾气,她前日不过随意提了一嘴,就引得她越发记恨,拉着那姜云姝想出这么个狠毒的计策。
于是,抚了抚额,叹道:“唉,站了这么会儿我也乏了,先回舱里歇息歇息。”
毕竟等下还有好戏要看。
姜云静同纪知瑶上船来时,平宁郡主正同一众贵女在甲板上玩行酒令的游戏。
她们一现身,大家都停了下来。
“两位妹妹来了?”平宁郡主一脸和煦先开口道,“快过来,我们玩得正得趣呢。”
说罢,然婢子们安排出两个位置给她们。
见两人坐在了自己的对面,林妙之冷哼一声,直接把头撇开,“我看这行酒令也没什么意思,算了,不玩了。”
平宁郡主轻叹一声,“你坐下,两位妹妹刚来你岂有一走了之的道理?”
说完又转向姜云静,“我听说姜姑娘同妙之之前有些误会,今日这才把你也叫过来,想着大家都同在上京,何不化干戈为玉帛?”
经过上次之事,姜云静自是看透了平宁郡主这只笑面虎。可对方势大,今日躲得过,明日也不一定躲得过。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也想看看这次她又会整出什么花样。
于是只浅淡一笑,回道:“劳郡主费心,只是我自认同林姑娘并无什么过节,也从未放在心上。”
一旁的纪知瑶也跟着说道:“平宁郡主好心,我姜姐姐自然是胸怀宽广不会计较那些个小事,只不过是有些人小肚鸡肠,咄咄逼人。”
“你!”林妙之眼睛一瞪,“你说谁小肚鸡肠呢?”
纪知瑶笑了笑,慢悠悠道:“说你呀。”
林妙之没料到她就这样毫不避讳地说出来,倒气得一时不知该回什么好了。
“好了好了,今日上巳节,何必闹得不愉快。”和事佬平宁郡主又站了出来。
“给我几分薄面,大家都在呢。”
顾忌着这到底是郡主的宴席,林妙之含怒把这口气咽下来。
一群人又继续开始佯装着一团和气行酒令。
因着国公府的遭遇,姜云静此番是断断不敢再饮酒的,于是游戏玩得格外认真。可几轮下来,酒杯还是落到了她的面前。
递酒的是姜云姝,她今日反倒对她没再横眉竖目,反倒笑吟吟的。一声脆生生的“姐姐”叫出来,姜云静只觉得背上立时浮起了一层鸡粒子。
“抱歉,我喝不了酒。”
众人皆看过来,平宁郡主目光落在那碧青酒盏上,笑道:“这不过是果子酒,不醉人的。”
纪知瑶见姜云静确实面有难色,一摆手,“那我替她喝。”
林妙之不乐意了,“那怎么行?愿赌服输。谁输了就谁喝,纪国公素来行事有则,怎么孙女这么不懂规矩了?”
“同我祖父有什么干系?”
“所谓上行下效,我的祖父可是告诉过我,我们在外代表的都是一府的颜面,难道纪国公府不是这样?”
纪知瑶气得咬牙,可林妙之这次倒是聪明,把纪国公抬出来,虽则是小事,可要让有心人添油加醋,损的还是他老人家的颜面。
“无妨,你代我喝确实不合适。”姜云静对着纪知瑶笑了笑,转头看向方才还一脸殷勤的姜云姝,“不如就让我妹妹代喝吧,我们是一家姐妹,亲如一人,姐妹相帮自然是无伤大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