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姜云静听出他言外之意,腾地就脸红起来,大声道:“不……不必!”
谢忌见她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跟炸毛的兔子似的,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倒也没说什么,起身把巾帕放到盆里,吩咐迎霜来给她更衣。
姜云静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问:“我们要出门吗?”
“对。”
“去哪儿?”
谢忌背对着她,扔下两个字:“找人。”
马车出了渚州城,一路朝西驶去。
路途中偶尔经过一些村落,皆是一派荒凉凋敝之景,就连良田也荒废不少,长满了枯草。
姜云静放下车帘,不解转头:“我们到底是要去哪?”
谢忌本在闭目养神,闻言缓缓掀起眼皮:“去渚州西面的玉田村。”
“玉田村?”
“你弟弟的消息,便是来自于此。”
接着,谢忌便同姜云静讲清了探子报回来的消息。
当年,严婆子确实有心将姜元乐送到西北给她二姐,只路途遥远又颠簸周折,姜元乐本就是孩子,途中就患了病,眼看要不好了,收了钱的车夫嫌麻烦,打算把人扔掉了事。
却不料遇见了一对出门探亲的夫妇,他们丧子多年再无所出,见姜元乐遭遇实在可怜,起了恻隐之心,便花钱从严婆子手中把人给买了下来,带回了江南。
那车夫怕严婆子怪罪,只道孩子在半途死了。
本来这件事无人会知晓,偏生那严家大郎因为陈氏之死断了财源,打算离京去西北寻他二姨夫谋份差事,刚巧又坐的这个车夫的车。
因严婆子已死,事情又过去多年,这车夫便把当年之事当做个趣事说给了严家大郎听。严家大郎把他的话前前后后一对,一拍大腿,这不正是姜家要找的那个孩子吗?
于是,也不去西北了,回到京就拿这个消息去找姜云姝要银子,还真从她那敲了一笔。
只不过,等到姜云姝派人去江南找时,那户姓蔺的人家却早已搬走。
后来,谢忌派人追踪多时,得知蔺家搬回了老家,后又不知为何辗转来了渚州,在这玉田村住下。
听完后,姜云静愣了好一会儿,不敢相信似的:“你是说我弟弟现在就在玉田村?”
“照报回来的消息看,这蔺家人目前确实是在玉田村,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玉田村的好些年轻人都被抓去东来岛了,探子并未找到的你弟弟,有可能他也在其中。”
东来岛?不就是那个贼窝?姜云静面色一白。
谢忌补道:“消息尚不确切,今日去玉田村就是要问个清楚,蔺家还有人在那。”
一想到弟弟或会落入险境,姜云静急得眼睛都泛起红意,攥紧了手中绣帕:“好,那让车夫再快些。”
谢忌知她知晓后必定心急如焚,故而收到消息后一直忍到此刻才开口,若是真如信上所说,他都担心姜元乐如今是不是还活着。
在姜云静的催促下,小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抵达了玉田村。
同这一路而来的村落一样,玉田村也是一副破败之相,村口牌坊上悬挂的匾额要掉不掉地垂在那,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蹲在下面抓石子儿玩。
听见有马车声传来,立时戒备地回头看过去。
这几年流寇倭贼不断,光天化日下也敢杀人劫掠,扰得此处百姓是苦不堪言,故而但凡有可疑之人出现,村里人立刻便会提高警惕。
此时,几个孩子已站起来,目光不善地盯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姜云静同谢忌,可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便又都一溜烟地跑了个干干净净。
两人只好继续往村子里走,看是否能找到个人问路。
刚走了一小会儿,对面便气势汹汹地走来了十几个妇人,手里皆拿着棍棒笤帚。
谢忌不着痕迹地把姜云静往身后挡了挡。
走近后,为首的孙娘子倒是一愣,做了个手势让身后众人停了下来。
她方才听孩子们说又有人马来了村子,想也没想就叫上了左邻右舍抄起家伙走出来,却没想到来的竟是个年轻郎君同小娘子,两人模样都生得好看,锦衣华服的,看上去像是普通大户人家里的小夫妻。
可好端端的为何会来他们村里,孙娘子心中存疑,上下打量他们两眼,语气不善:“你们是何人?来我们村子作甚?”
谢忌走上前去,拱手行个了礼:“在下同娘子是来寻亲的,若有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寻亲?孙娘子挑了挑眉,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怎会同他们村子里的人是亲戚?
姜云静见孙娘子面带疑惑,忙解释道:“我有一走失多年的弟弟,前些日子我得知他似在此地出现过,所以想来打听一番,看能不能得到些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