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位姜家女可是因为他守了三年活寡,还背上了那样不堪的名声。
姜云静因早知此事,也不惊讶,听完旨意后便面色平静走上了前去,从内侍手中接过懿旨。
谢恩时,目光不经意瞥见坐在凤辇上的皇后,顿时怔住。
这……这不是陆夫人吗?
皇后察觉到她的目光,温和一笑:“上次报恩寺,是本宫要瞒着你的,你不要怪忌儿。他总同本宫提起你,本宫一时好奇,知道你来了寺中,便想见见。”
姜云静一时哑然,原来当日在报恩寺根本不是什么偶遇。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谢忌的娘姓陆,而皇后自然也姓陆,这京城中最显赫的陆家……也就只有那一家了。
片刻,敛去心中惊讶,恭声道:“娘娘身份贵重,自然需考虑周全,民女心中并无芥蒂。后来还蒙娘娘多次照拂,一直未得机会谢恩。”
“无妨,今日九公主有冒犯之处,本宫回宫后自会处罚她,给你一个公道。若日后再有人对你妄加非议,你尽管来找本宫就是。”
姜云静倒没想到皇后会管这件事,毕竟传闻都说她是个万事不理的性子,于是只当这番话是客气,回道:“多谢娘娘,九公主也不过是一时情急,如今既已解释清楚,民女也并不介怀。”
陆皇后摇了摇头:“此事并非单单为你,正如你所说,既为皇子皇女,更当以身作则。小九她今日出格了。”
姜云静明白过来,陆皇后说的确实有理,于是便也不再多言。
陆皇后转头看向一旁垂手而立的谢忌,语气沉了几分:“今日大婚,让你夫人受了这般委屈,是你之过。日后需得加倍细心,待她珍之重之才是,我们陆家男儿可不能做那负心薄幸之人。”
谢忌面有愧色:“今日确实是我疏忽,日后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姜云静还是第一次见谢忌这副蔫头耷脑受训的样子,心中好笑。再厉害又如何?姨母面前不也得乖乖挨骂?
陆皇后似是满意了,点点头:“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你们也快些进去吧,勿要误了吉时。”
事情告一段落,鼓乐重新响起,凤辇移驾至正堂,众人也都纷纷退后散到两旁。
只有九公主还站在原地,似乎仍未回过神来。
姜云静的亡夫怎么会是忌表哥?这也太荒唐了。那方才自己的那一番话岂不是被当众打了脸?
回想方才谢忌扫过来的那个眼神,冷刀子一般,分明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九公主登时生出万般委屈。她分明是为了他才说出那些话的,可他却丝毫也不领情!
见九公主还一脸愤愤不平立在那,太子摇了摇头,走过去。
“小九,孤派人送你回宫。”
九公主把头一昂:“我不回去!”
饶是太子素来温和,此刻也有些着恼了,嘴角一沉:“宁臻,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今日之事,父皇迟早要知道的,你就等着回宫领罚吧!”
说完,也不再劝九公主,直接吩咐侍女将她送走。
九公主冷冷瞪侍女一眼,对方立即站在那不敢上前了。
“领罚?”九公主一脸不屑,“父皇怎会责罚我?”
“忌表弟的亲事乃是父皇御笔亲赐,又特意派顾前来赴宴,如此费心周折,为的是什么?你细想想,你今日所为,打的究竟是谁的脸?”
听到这,九公主终于清醒了几分,面色跟着白起来,拉住太子的衣袖低声道:“臻儿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那么多……太子哥哥,你得为我在父皇面前求求情……”
太子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同小九到底还算亲近,叹息一声:“你素来任性妄为,早晚会给自己闯祸的。父皇对你确实宽容,可也绝不是没有限度。今日之事,也算一个教训,总得吃点亏,你才能长些记性。”
说完,也不再听九公主的央求,一挥袖让侍女带着她离开了。
经过了方才那一阵波折,接下来一应流程倒是顺顺利利。拜过天地后,姜云静被众人搀扶着步入新房。
将军府的新房自然比当初那间要大上许多,然而青棠一走进去就发现,里面的布置竟和过去相差无几。
雕龙凤呈祥的床上铺着大红丹凤朝阳的锦被,被子上撒满了桂圆、花生、莲子等讨彩头的东西。
姜云静蒙着盖头坐在床边,身旁围满了来洞房看热闹的女眷们,大家你一言我一眼地打趣,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屋子里传来的说笑声。
没过多久,便听见外间禀报说新郎来了。
穿着一身绯色喜服的谢忌一走进来,方才还热闹的人群立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吵着要闹洞房的几位夫人也不吱声了,大家都见到了他不久前震怒的样子,此时哪敢随意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