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爽朗一笑,浑不在意的样子:“我有何辛苦的?大小事宜都是那位徐嬷嬷在管。这宫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般,办起事来头头是道,麻利又干脆的,这几日我跟在她身边倒学了不少本事。说起来,还是托姑娘的福呢。”
其实徐嬷嬷来,姜云静也有些惊讶。
皇后虽还没有同她见过面,却已经关照过她两次,虽则是因着谢忌的缘故,可姜云静也不是不领情的人,心中对这位中宫娘娘已生出几分好感,这些时日对徐嬷嬷也都是恭敬有加,命人妥帖照顾。
不过,她也是有意让朱氏跟在徐嬷嬷身边的,她这位二伯母出身不高,虽性格爽利,可到底有些经验不足,若能跟着这个嬷嬷学些本事,其实也有好处。
想到这,姜云静坦言道:“姑母,如今爹爹也没有续弦的意思,这姜家府中大小事务日后还得让你来操劳。只是我瞧着爹爹同二伯都是不善庶务之人,几个弟弟妹妹年纪也都还小,家中大小开支其实也不少,所以,我想着等我出嫁后,给你留几间铺子,这样你手头也宽裕些。”
朱氏一听,慌忙摆手道:“这怎么使得?姑娘你平日里就给我不少东西了,我一个做姑母的,哪还能要你的铺子?何况,就算你把铺子交给我,我也不会打理呀。”
姜云静面带笑意,温声开口:“不打紧的,铺子里都有掌柜管事,姑母只需要学着把账查清楚就是。说实话,我也并非全是为了姑母你,如今我爹爹身体不好,恐怕日后大房还有需要要二房相助的地方,我这一嫁出去,许多事都顾及不上了。”
“姑娘这话说的,都在京中,日后隔三差五的回来便是。怎么听上去倒像是要十年八年不见似的。”
姜云静没多解释,把话题岔开了。既然她打定主意一年之后就离开谢忌,那么上京必然是不能回来了。
虽说她对姜修白仍旧心有芥蒂,可他毕竟是她的爹爹,也辛辛苦苦将她养大,手把手教过她写字,若是有朝一日真的不复再见,她总是要替他做些打算。
朱氏这人虽有些小的算计,可秉性不坏,为人也算忠厚热心,如今姜府能靠的上也就她一个了。若是她能够在府中立起来,至少比让姜老夫人或者月姨娘掌事要好。
收下几张铺契后,朱氏一颗心都砰砰跳个不停。那可都是黄金位置的好铺子啊,若真是打理得当,日后这银钱还不是哗啦啦如流水一般涌到手里来?那她几个孩子日后的嫁妆、聘礼也都不用发愁了。
想到这,朱氏满心欢喜,她确实没料到姜云静会这般实在,想起之前故意讨好她存的心思,顿时有些赧颜,对她也越发真心实意起来。
“大姑娘你放心,这几间铺子我既收下,定会好好学着打理。就算你嫁了人,日后娘家也是你的依靠。若是受了委屈……”说到这,她自觉有些失言,又笑道:“不过,想来谢将军也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光看今日这聘礼的单子,恐怕就连皇帝嫁公主都没这般阔绰呢!”
闻言,姜云静只是淡淡一笑。
三年前,谢忌曾说过,会给她更好的聘礼。可如今看着那堆满院子的绫罗绸缎、珠翠金玉,她却再无当日那般羞涩中又隐隐期待的心情。
相反,一想到接下来要同谢忌日日相对,她只觉得隐隐有烦躁漫上心头。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成亲这一日。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姜府可谓是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在后院都能听到前院里的锣鼓喧哗和鼎沸人声,就连她房中都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女眷,其中许多姜云静连称呼都叫不出。可这也不妨碍对方一口一个恭喜,吉祥话和恭维话不要银子一样往外泼洒。
再想起三年前,姜云静只觉得讽刺。
这一次,沈家本也要来,却被姜云静拒绝了。在这些人面前,她或许还能装出一副娇怯欢喜的新娘模样,可若是对着舅父舅母,便是再如何伪装,也定会被他们看出不妥。
她已经险些让沈家陷入险境,如何能让他们再为自己操心?
梳妆毕,吉时将至,纪知瑶同元若溪等人一同送她出去。
盖头盖上之前,纪知瑶眼泪花花地看着她,瘪着嘴道:“泱泱,我亲事都还没有着落呢,你都嫁出去第二次了。”
元若溪被逗笑,冲姜云静挤了挤眼,用手帕捂着嘴打趣,“瞧她,这是恨嫁了呀?”
姜云静也笑起来,煞有介事点点头,“我听着像。”
元若溪转头看向纪知瑶:“那还不让谢家那位抓紧,赶紧去国公府提亲。”
闻言,纪知瑶脸登时红成一片,一跺脚,“元姐姐,你今日怎也这般促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