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溪笑着带着几分打趣,说:“方才你不是说烤肉腻吗?谢三公子可是特意为你捞的鱼。说若你不去,他就给你送过来了。”
纪知瑶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河边人,轻啐一口:“无赖!”
嘴上虽然这样说,神情却是羞大于恼,过了片刻,见谢岭果然提了条鱼作势要走过来,她登时有些慌,一咬牙还是提裙跑了过去。
不远处随即响起两人的斗嘴声。
见此情形,姜云静哪还能看不出来其中内情。这三年,纪知瑶同她写的信里时不时就会提上几句谢岭,虽说骂他的时候占大多数,可话里话外却并非讨厌的意思。
这两人在国公府的第一次见面,似乎就是在斗嘴,没想到后来还会有这样的机缘。
只是这谢岭乃是承平侯府三房的嫡子,三房是庶出,又没有继承爵位,再加上之前纪知瑶同谢衡定过亲,恐怕两人若要在一起也并不容易。
正思量间,却见元若溪对她眨了眨眼:“泱泱,你也看出来瑶瑶对谢三公子有意了吧?”
姜云静噗嗤一笑,点点头说:“瑶瑶心性率真,凡事都写在脸上,不难猜出来。”
元若溪也笑了笑,片刻后却摇摇头说:“也并非她是如此。情之所至,藏是藏不住的,再不表于外的人遇到心上人时也会泄露一二。”
其实姜云静同元若溪虽走得近,也不过是因为纪知瑶的缘故,此前从未深谈过,如今她骤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倒让姜云静有些意外。
“所以,纪珣对你有意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闻言,姜云静赶忙解释道:“那都是三年之前的旧事了,如今你才是同他议亲的人,元姐姐不必在意,我对纪公子绝无任何想法。”
元若溪笑道:“泱泱你不必介怀,我并非来兴师问罪的。其实,我同纪珣一样,都各自心有所属,所谓定亲不过是门当户对。除此之外,我答应这门亲事,还有报复的意思。”
“报复?”
“对,”元若溪停顿片刻,目光有些飘远了,“当年我陪祖父回乡,遇见了他的一个门生。那人年纪长我许多,发妻已经亡故,我对他一见倾心,后来相处下来,他也对我有了情意,只是他此人古板拘泥,觉得自己身份卑微又是鳏夫,娶我便是害我。为了断绝我的念想,在我离开的那年,他就另娶了他人。”
“他既有意于你,又为何要另娶他人?”
“是,所以我恨他,回京便答应了同纪家的亲事,就是想让他知道,他既可以再娶,我也可以嫁给旁人。”
听完,姜云静沉默片刻,迟疑道:“可如此的话,元姐姐不是同他一样,为了一时意气,把终身都赔进去了?”
元若溪自嘲一笑,说:“是,可若不是纪珣,也会是旁人。我之所以答应他,其实是因为知道他也同我一样心有所属,这样一来,同他成亲,我也不会那般愧疚。不过,跟你认识之后,我又有些犹豫了。”
姜云静面露不解。
“其实那次在会仙楼纪珣也去了,他看你的眼神就像当时我看那个人一般。昨日,他听闻你受伤,整个人方寸大乱。我这才发觉,其实也许我想错了,这般成亲折磨的并非仅仅是那个人,也有我自己。若是他有朝一日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未必不会同纪珣一样。”
姜云静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黯淡了几分:“可便是再出现,恐怕也难能回到从前了吧?”
“是,自然会物是人非。”元若溪声音也低下来,“我不知你们当初为何会不在一起,可若也是因为门第缘故,未免有些可惜。其实我察觉到你似乎心里有人,如果那个人是纪怀安,我也不愿夺人所爱。毕竟,推己及人,我自己错过了便不想让别人遗憾。”
姜云静这才明白元若溪的意图,啼笑皆非摇头道:“元姐姐误会了,我对纪公子并无男女之情,当初拒绝也并非门第之故。我心中的确有人,但并不是他。”
元若溪有些惊讶,不是纪怀安会是谁?毕竟,她听说他们二人在江城时便认识,后来忽然嫁给了一个清贫书生,这才错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颇为尴尬,元若溪声音多了几分歉意:“原来是我想岔了,还请妹妹见谅。早知如此,我是定不会……”
见她一脸窘迫,说话都开始吞吐,姜云静笑着打断道:“无妨,元姐姐无需放在心上。说实话,之前我因着这事,见到元姐姐时心里也有些避忌,如今说开了倒更好。今日元姐姐同我推心置腹,其实我很开心。”
元若溪见她神情坦然,便也笑起来,只是眼神中还是有些遗憾。
她本还以为姜云静同纪珣有情,那她成人之美也算好事一桩,可现在这样,她恐怕再没理由在这门亲事上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