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当年要是她跟阿兄能在一块就好了,如今也不必这般曲折。
元若溪虽好,可纪知瑶知道她同阿兄彼此都无感情,元若溪心中有人,阿兄心中也有人,只是被迫在一起,也不知日后相处起来究竟会不会和美。
纪知瑶她们走后,姜云静在营帐中自是忧心忡忡,本还想派侍女去寻谢忌,结果却听说圣上在晾鹰台设了庆功宴,以恩赏此次围猎收获最丰的将士同皇子们,而谢忌擒虎有功,自然是要列席的。
知道他一时半会回不来后,姜云静心倒也沉下来了。
刚听到那件事,她确实有些关心则乱,可仔细一想,谢忌不可能没留后招,就算姜云姝活着,恐怕也不会将实情说出去。
如今,王甫死了,姜云姝也毁了名声,一时半会想必再难出什么幺蛾子了。只是不知道元乐那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许是因为受了伤又费了不少体力,加之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姜云静躺在那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谢忌进来时,帐子里只昏昏地燃着一盏油灯。
第75章
谢忌用手势摒退了迎霜后, 慢慢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在宴席上,谢忌被敬了不少酒, 饶是酒量不错的他, 此刻脚步也有些虚浮。
来到床边,他撩袍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因为本就疲累, 加之又喝了安神的汤药,姜云静睡得极熟。在灯火的映照下,脸被蒙上了层玉一般柔润的光泽, 长长的羽睫在眼下透出两道蝶翼般的阴影,不知是否是因为做梦, 偶尔轻轻地颤动一下,可怜又可爱。
谢忌本有些躁动的心忽然就宁静了下来。
仿佛这几年经历的战场上的血腥和厮杀都远去了, 那些枕戈待旦、刀口舔血的日子里, 他偶尔也会想起这样的时刻, 只是总如梦一般渺远, 而如今她躺在眼前, 也像个温柔的梦一样。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面颊, 姜云静似有感知,睫毛微微一动,慢悠悠地睁开了眼。
烛火中, 谢忌正坐在她面前, 目光温柔地看过来。四目相对,再无任何掩饰, 姜云静心中不知觉就淌出一股柔情, 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某个夜晚。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沉默中有微妙的情绪蔓延开来。
直到油灯忽地爆开,发出噼啪一声,姜云静这才猛地回过神,慌忙移开了目光。
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酒气,姜云静眉头皱了皱:“你饮醉了?”
谢忌收回手,淡淡道:“还算清醒。”
姜云静撑着胳膊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来,打量他神情确实尚算清明,只眸色中似有三分醉意。
想了片刻,还是开口道:“让侍女给你弄碗醒酒汤来吧。”
谢忌端详她片刻,轻轻颔首:“也好。”
于是,起身唤来守在外面的迎霜,送了热水和醒酒汤进来。
见他大喇喇地在帐中梳洗,用的还是她的巾帕和澡豆,姜云静几次想要开口阻拦,最终还是咽回了喉咙里。
想来就算是说,他也必不会在意的。
这人的脾性她三年前早就看清,表面是个温润知礼的公子,其实骨子里却是个霸道阎王。
看着那道在不远处晃来晃去的身影,一时间又想到他今日所作所为,姜云静只觉得心头乱糟糟的。
梳洗一番后,谢忌又变作了那副清爽利落的模样,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她柳眉轻蹙一脸复杂的模样,笑着走过去,打趣道:“我们泱泱这是又在跟谁生气呢?”
姜云静抬起头轻瞪他一眼:“这毕竟是我的帐中,你也稍微顾忌着些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见她粉面含嗔,谢忌心情莫名松快许多,坐到她身旁,语气无辜:“我记得方才可是你让人叫醒酒汤的,我本打算同你说会儿话就走。”
“可我也没让你在这梳洗,还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哗哗啦啦的。”
谢忌哈哈一笑,煞有介事点点头:“原来是嫌我太过粗鲁,这几年在军中习惯了,一时没注意,泱泱勿要怪罪。”
见他提起军中事,姜云静一时有些失神。
这三年,他又是怎么过来的呢?西北苦寒,北戎军又多彪悍,恐怕所谓的大捷也是多少次命悬一线换来的。她也听说过,他为擒北戎王,深入对方腹地,差点冻死在雪中。
想到这,姜云静一时滋味莫名,抿了抿头发,没说话了。
谢忌察觉到她的异样,也没点破,目光落在她缠纱的半截手臂上:“身上的伤如何了?”
“太医来过了,说都只是擦伤,敷药就好。”说到这,姜云静顿了顿,面带疑惑,“皇后娘娘还差人送来了药膏,她已知晓我们的事?”
谢忌点了点头:“从西北一回来我就告诉了她,她一直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