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崇轻嗤一声,似是并不同意她的说法,“你以为你这般小心翼翼就能避免得了?我可是听说,有人从江南那边进了货,如今一匹布卖得高出你七八两银子呢,还是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那是旁人,与我无关,大梁明令禁止哄抬物价,被查出来可是要打板子的。我是个规规矩矩的商人,虽则要赚钱,可违反律令的事我胆子小,做不来。”
钟崇打量她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末了摇着扇子漫不经心来了句:“我是提醒你,如今你生意这般好,难免有人眼红,小心被人使绊子还不知道。”
姜云静古怪望他一眼,笑起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钟少当家还关心起我来了?”
钟崇正要说她不知好歹,转念又想起了什么,往她身边凑拢几分,暧昧一笑:“你是我未来娘子,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姜云静被他肉麻兮兮的口吻登时激得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摸了摸手臂,把人推远三分,“赶紧走,别来恶心人。”
“嘿,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钟崇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行,嫌小爷我恶心是吧,那我还非恶心给你看不可。”
说完,干脆“娘子”、“娘子”的一连叫了好几声,听得姜云静恨不能割了他的嘴。两人正唇枪舌战间,店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就是这儿!”
外面,众人本正焦急不耐地排队等着店铺开门,忽然有一位男子领着群人走了过来。
那声势颇大,大家纷纷转头看过去,不知发生了何事。
店门口的小厮一见来者不善,立即变了脸色,正要走上前去询问,那男子却先发制人,嚷嚷道:“赶紧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不知这位客官叫掌柜的做什么?现下还没到开店的时间。”
“少啰嗦,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姜云静早听到这动静,不等小厮进来,先推门出来了。
走出来后,她一眼便望见了方才高声吵嚷的男子,只见他中等体格,穿一身绸缎衣裳,颐指气使的,看不出是什么来头。
姜云静走上前去,和颜悦色道:“这位客官有何事?我便是这铺子当家的,有话不妨进去细谈。”
那男子上上下下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说:“进去细谈?你们这些商人都黑了心了,今日我便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好好让大家听听你们都做了什么!”
听那男子话中有话,旁边的人都露出副看戏的表情,围拢了上来。
姜云静面色不改,保持着冷静,开口道:“我们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恐怕客官是有什么误解。”
“误解?你们店铺有货不卖,反倒让店里人拿了货出去高价转卖,我问你可有此事?”
他话音一落,四周立刻传来一阵议论声,一道道狐疑的目光落到姜云静身上。
她站在那,语气平静:“绝无此事,我们的货都只在店中出售,从未让人高价转售过。”
那男子目光在姜云静脸上扫了一圈,嗤笑一声,“我知道你不肯承认,把人带上来!”
说话间,男子身后的人就拖出来了一位小厮模样的年轻人,他被绳子捆绑着,姜云静看了一眼,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见过。
“你给大伙说说,你家掌柜的都让你干了些什么?”
那年轻小厮闻言身上一抖,瑟缩看姜云静一眼,十分害怕似的,半晌,方才嗫嚅着开口道:“小的是云知乐打杂的,掌柜的觉得那水云纱如今卖得好,可又不敢随意涨价,便故意每天只出八十匹,其余的则让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去寻门道,加了银子转卖给有钱的人。”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哗然。
“还有这样的事?”
“你说的可是真的?”
“难怪呢,我说为什么每日只卖这么几匹,非要让大家在这眼巴巴地等!”
“可不是,我们在这儿等,那些银子多的可不是不愿等就花银子了事。”
……
大家七嘴八舌地吵闹起来,姜云静暗道不好,对方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她此刻想起来了,这小厮确实是店铺里打杂的,只是太不起眼了,她平日里根本没注意到。
于是,她冷下脸,开口道:“一派胡言!我何曾让你私下去卖过水云纱了?”
那小厮被她盯得缩了缩肩,吞吞吐吐说:“就……就是这几日,你亲自同小的说的,还说,还说卖的多了给我分利!”
姜云静听了笑起来,目光上上下下扫了那小厮一圈,十分不屑,“我问你,我若要加价转卖,怎会找你这样一个打杂的?你一不熟悉客源,二没有做生意的经验,我找你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