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姜云姝这样一挑拨,王甫心头那把火登时烧得更旺了,气得额头青筋直冒,这些年,还从没有人敢这般耍他。
好个沈家、钟家,有几个臭钱就敢跟他叫板了。合着以为他王甫是吃素的?
王甫面色铁青,目光在姜云姝脸上扫了扫,思量片刻,声音缓和了几分:“放心,你将此事告知与我,我必不会亏待你。你姐姐如今还在姜府?”
“是呢,不过三天两头地就出门,想是打算在上京长住吧,还盘了几家铺子呢,有一家据说过些日子就要开业了。”
两人目光相对,王甫嘴边浮起抹玩味的笑意,打量着她若有所指地来了句:“你倒是关心你姐姐。”
闻言,姜云姝脸色僵了僵,转瞬又恢复如常,淡淡笑道:“那是自然,妹妹就盼着姐姐过得好呢。”
出来了一段时间,姜云姝也不敢再多待,事情说完后,两人便又一前一后地分别离开了。
回到包厢,献艺还在继续,王幼芝坐在原位,正看得入神。听见身旁动静,转过头来。
“姜姐姐方才去哪儿了?”
姜云姝轻抚着肚子,面带尴尬,“许是吃坏了东西,方才去更衣了。”
王幼芝不疑有他,反倒是一旁的俞雪亭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两眼。
此时,正好轮到听月楼的霓裳上场。她作为压轴献艺的,还未登场就引起了四周的欢呼。
那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姜云姝便顺势坐到了位置上。
另一边的包厢里,一听到霓裳要上场了,姜云静立马探身望出去。纪知瑶也拉着元若溪走到了凭栏边。
甫一登场,她一曲《十面埋伏》的琵琶曲便惊艳了四座,结束后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那激昂高亢的弦音。然而,就在大家还在回味上一曲时,第二个节目便又开始了。
只见河中的台子上,四周皆笼起了轻纱,似雾似烟,其间隐约可见一道婀娜的身影,随着琴音响起,轻纱一瞬间揭开,舞台上,女子身着一袭月白纱裙,身姿柔美,像是天仙下凡。
众人看得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了一眼。
那月白纱裙在灯火中如同冷湖之上的粼粼月光,随着霓裳的动作闪烁着如梦似幻的光泽,一时间大家都分不清是那轻纱自己在翻飞,还是有人在起舞,舞者已同那条裙子融为一体。
“那裙子好美啊。”
寂静中,不知是哪位女子轻叹了一声。
四周其余人也纷纷感叹了起来。
纪知瑶也凑到她身旁,好奇道:“那裙子的料子我倒从未见过,泱泱你不是在做绸缎生意,可见过?”
姜云静微微一笑,点头道:“自然见过,叫水云纱。你若喜欢,明日我差人送几匹去你府上。”
“真的?”纪知瑶眼睛亮起来,一把挽住她的胳膊,“你最好了!”
姜云静眼中浮起一抹笑意,看来,今日这事是成了。
小半个时辰后,香桥河畔,献艺已结束,人群正三三俩俩地结伴离去。
姜云静一行人走出包厢时,正好隔壁的人也正往外走去。
她抬头一看,瞧见了对方的背影,其中一人看上去似乎有些熟悉,竟像是姜云姝……
她蹙眉打量片刻,在那群人快要走到游廊折角处时,目光一顿,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不是王甫吗?
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对方的模样看得并不清楚,待到她还想细瞧时,纪知瑶却已经在身后催了起来。
姜云静应了一声,再回过头去,一行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摇了摇头,心道许是看走了眼,王甫此刻明明还在江城,又如何会出现在上京?
姜云静一行人离开后,河对岸的包厢中,一直远远锁定在她身上的目光这才收了回去。
“这花魁献艺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只不过谢兄倒不像会对这些歌舞风月之事感兴趣的人,今日怎有如此雅兴?”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生得面白无须,体量清瘦,口音带着几分南方的腔调。
闻言,立在窗边的谢忌只是微微一笑,淡声道:“素闻提举喜好音律,如今你远道而来,自是要好生招待一番,今日所闻,提举可还满意?”
“比之江南吴侬小调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我不比将军日理万机,不过闲散之人,闲来无事总得找些乐子。”
“提举过谦了,”谢忌话音一顿,“不过,恐怕这次回京之后,提举的闲散日子也要到头了。”
吴之敬审视谢忌片刻,迟疑道:“谢将军的意思是,圣上真有意重开海运?”
“陛下心思,谢某不敢妄自揣度。不过,想必提举也知道,经过西北一役,国库空虚,今年又多地旱灾水灾,收成大减,若是海上能来些银子以解燃眉之急,陛下想必也是会龙心大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