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雨势比预想中的还要大还要迅疾,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车外已是雨水如注、电闪雷鸣,马匹受了惊,在车夫的抽打下,不断地发出嘶鸣。
姜云静坐在马车里,尽量保持着冷静,可那雨水像是无数双手在驶进拍打着,仿佛要破窗而入似的。青棠在一旁早吓得脸色发白,可还得咬着牙使劲按着窗户,不让风把它吹开。
可雨水还是渗了进来,没一会儿,车里就积起了一层浅浅的水。
青棠急道:“小姐,你快把腿放上去,等下鞋湿了,脚会冰。”
姜云静只好抱着腿坐到了塌上,车身摇摇晃晃的,得抓紧车壁才勉强不掉下去。
姜云静在心里默默祈祷着,马车一定不要有事,若是此时被卡在了半途,那才是叫天天不理叫地地不应。今日若不是她,大家也不会跟着着急回京,想到这,她心中一阵愧疚。
可愿刚一许完,车身就忽然一偏,随后她连同青棠便像麻袋似的被猛地朝一边甩去,重重地撞在车壁上,姜云静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钻心的疼,骨头都快被撞散架了似的。
原来是山路太过湿滑,马又跑得过快,车辙一个不小心便倾翻了过去。
钟崇在后面听到动静,赶紧探出头来,看见前面车翻了,吓得让马夫一勒缰绳,直接就冲下了车。
青棠倒是没有大碍,因为马车是朝着她本就坐在马车偏向的侧方,身后的车壁给了个缓冲,而姜云静则没那么幸运了,她因为身体悬空,直接整个人被抛了起来,后又重重地撞到在地。
钟崇赶到时,她已经晕了过去。
雨还在下,不仅没有减小的势头,反而越来越大。
山路已是泥泞不堪,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前方还会有泥石崩塌。可眼前这条路又极窄,姜云静的马车横挡在路中,若不把它移开,后面的马车也没办法通行,车辙坏了,一行人只好动手去搬。
正当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
随后,一队身着黑甲的士兵出现在了山路的拐弯处,形容整肃、阵势极大,所有人都惊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他们本以为这是路过的行军,却见那队伍在走到离马车十几米的地方便齐齐停了下来。
只见队首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玄色箭袖的男子,他面容英俊,神情冰冷,莫名有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威慑力。
队伍前方右侧的一人先开口道:“我们是来送你们回报恩寺的,前方山道有泥石坍塌,马车已不便通行,所有人都上马来。”
众人一听,都心中一松。
只有青棠愣在那,嘴张得老大,像是撞见了鬼似的。
马上那人……那不是……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可定睛一看,还是那张脸。不,不可能,怎么会是陆公子,难道只是长得像?
可长得也太像了吧。
她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傻傻地站在那,一动也不能动。
下一秒,却见谢忌忽然从马上一跃而下,直直地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等到人越来越近,她看得也便越来越清楚。
直到人走到了面前,面色沉沉地说了句:“你家小姐呢?”
青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捂住嘴,都忘了答话。
谢忌按住心头焦躁,又重复了一遍:“青棠,你家小姐呢?”
她这才反应过来,愣愣地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后面的马车指了指。
谢忌目光一转,迈开步子就朝马车走去。
钟崇正站在马车边,方才一听见外面动静他便走了下来。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传闻中令北戎军闻风丧胆的黑羽军,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还没等他多想,谢忌已经走到了他的眼前。
两人目光对视上,他从未见过谢忌,不过多年训练出来的直觉告诉他,这人绝非等闲之辈,再加上他方才行在黑羽军最前列,想来应当是军中的某位将领。
只是,为何他在对方的眼神中隐约察觉到了一丝,敌意。
钟崇心中警铃敲响,面上不显,作揖行了个礼,“多谢阁下出手相救,不知如何称呼?”
对方神情中带着一丝倨傲,淡淡吐出两个字:“谢忌。”
钟崇脸色登时一变,谢忌这两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旁人或许只是听了些传闻,可他钟家在西北行商多年,又与军中有着千丝万缕的生意往来,自然是更加知道这位谢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怎会来这救他们?
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人在车里?”
虽没点名道姓,可福至心灵,钟崇立时就明白了他指的是谁。
再想起之前姜云静的异样,他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可还没来得及回答,谢忌就没了耐心,直接绕过他登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