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不过此事还是尽早决定,要是王家来提亲了,再同钟家定亲就晚了。”
姜云静仍有顾虑,说:“可是这样一来,钟家不是会惹到王家?”
沈老太太扬唇一笑,“放心,钟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既然他们答应,也必有所图。再说了,那王巡抚是疼自己这个小儿子,可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儿事与沈钟两家结仇。若是拒婚好歹有个由头,你们是结了亲的,再硬来就是他们的不是了。”
姜云静心道,此事其实她还好脱手,只是硬来难免牵连沈家,如此一来,也由不得她任性了。
想定之后,姜云静便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外祖母都说这个法子好,那必定是好的,孙女儿就听您的。”
沈老太太一笑,“你个鬼灵精,现在倒来卖乖了。”
片刻,她又敛了神色,严肃道:“不过,为免横生枝节,我想,你同钟崇就干脆回京一趟,一则是避避风头,另一则是,虽说是假定亲,也得让姜家那边知晓,再说了,你父亲也连着病了数月,你合该回去看看。”
听到回京,姜云静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可也知外祖母说的有理,思量半晌,还是点头应了。
见姜云静从老太太那回来后便神魂不守,面带忧思,青棠自然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她们要回京了,当即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三年,别说是回京,姜云静几乎连上京的事都不提,似乎全然想断掉那段过去。
当年在知晓了陈氏的所作所为后,姜云静恨不能生啖其肉,可姜云姝同姜元礼一块来求情,又加上姜云姝遭了那么桩祸事,姜修白到底还是心软了,只说将她送去庙里再不准回来。
然而,陈氏送去没多久,庙里就来消息说她跌下山摔死了,尸体找到时已不成人形。这件事自然是姜云静做的,可姜修白也不能说什么,只拨了些银钱让人好好葬了。
只是此事到底让父女离心,姜云静提出要去江城,姜修白也未加阻拦,两人一别三年,竟是一封信也没有通过。
只一月前,沈家才收到消息说姜修白咳疾忽然重了,自去年冬天到现在都没好,沈老太太便试探着问姜云静要不要回去看看,结果姜云静想都没想就说算了,大家便也不再相劝。
等听完姜云静讲清前因后果后,青棠这才明白过来,立时道:“我早瞧着那王家什么公子不顺眼了,上次姑娘去游湖,他还害姑娘差点儿翻了船,后来又是派人半途拦下要送这送那,每次见面那副表情想起来就可恨!”
说到最后,青棠一脸不忿,咬着牙像是恨不得啃下那人一口肉才解恨。
姜云静倒是平淡得多,在接受了外祖母的提议后,她想的便是之后的事了,那王公子来者不善,不能硬碰,回京也是个好的选择。
有些事,不想面对也要面对。
“等到六月丧期一满,钟家便会来提亲,到时候过了明路,我再同钟崇一块回京。这些日子我便不出去了,顺道也处理一下江城手头上的事,你闲来也准备准备回京的一应事宜。”
果然,接下来的一个月,姜云静几乎足不出户,钟崇倒是隔三差五地来,却大都只是见沈观澜或者给老太太请安,同姜云静见了也就三四面,虽则是假定亲,到底多了一层关系,同之前还是不一样了。
只不过,五月末,也就是姜云静丧期快结束时,沈观澜在一次应酬上碰见了王甫,对方难得殷勤,将他叫到一边,话里话外果然是想要纳姜云静为妾,吓得沈观澜当即酒都醒了。
幸好,对方没有挑明,沈观澜便也当不懂三绕五绕地给糊弄过去了。只是这样一来,沈家更是明白此事决计不能再拖。
于是,丧期结束的第二天,钟家人便上门来了,因是再嫁,一应礼节倒也没有头次那般繁琐,庚帖一换,聘礼一送,此事便算是定下了。
定下后,两家便有意无意地把消息放了出去,因着都是江城的大户,这个消息几乎第二日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如此一来,再是什么王公子李公子的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毁人亲事了。
等到王甫那边收到这个消息时,姜云静同钟崇已经在去上京的路上了。
这一次,他们走的是水路,如今漕运通畅,水路自是比陆路快捷又舒服得多,再加之运河边的风景也令人赏心悦目,一路下来,吃得好睡得好,又有钟崇同她插科打诨,姜云静倒没有像预想的那般郁郁不乐,反倒生出些游玩的意思。
这日,姜云静在甲板上支了个矮几,一边饮茶一边赏景,一副好不自在的样子。
钟崇午睡后一走出舱门便看见了这副场景,姜云静身着一袭天青色收腰襦裙,身段袅娜清丽,手里拿着本书正看得专注,微垂的侧脸像是纯净的美玉,一缕头发调皮地垂落下来,又被她纤纤长指一勾,掖到小巧的耳朵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