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文帝和太子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太子良媛柳氏有孕五月,奉御从脉象上推测此胎应是男胎。
八月二十六,太子及徐良大破叛军李希后班师回朝。
九月十五,宜嫁娶,太子正式迎娶史思思为太子妃。
更让太子欢喜的是,他在朝堂上畅快了许多。自己兼任左骁卫大将军,兵权上得幽州节度使史奕明支持,朝堂上右相欧阳坚及中书令杜如知对他言听计从,而河东柳氏则在财物上让他无后顾之忧。
欢喜之中,文帝心中仍有一根刺,便是定北王。
虽说朔方大军和陇右大军都回了节度镇,然却有五百兵士以护卫定北王府安危为由留在了京中,而这其中的百余名精锐又以太妃安乐为由,去守卫王竟夕的缘贞观。
如今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定北王对王竟夕有意。京中任谁都知道,王家娘子的婚事只能由他文帝做主,可定北王如此行事,不是诚心与他作对么?
这也是太子心中的一根刺。王竟夕养在太妃膝下那两年,偶尔会到东宫玩耍,她最中意的就是登上东宫明德殿的最高处,从星罗棋布的京城街坊中找自家府第,若遇到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之时,便能从高处隐隐约约地看到王忠瑞将军府。
太子如今不愿再登上明德殿的高处远眺。远眺必能看到兴唐观,他便想起那日,在东市王竟夕对定北王的娇羞之态,便想起京中议论纷纷,吴王反叛那日,被百余名定北王朔方军士所护着的兴唐观。
想到这,太子拳头攥紧,手筋突起,迟早要将王竟夕纳于东宫,以解心头之恨。
“太子殿下,明日臣便返回幽州,臣就思思一个女儿,全仗太子殿下庇佑。”史奕明边行礼边说道。
太子一把将他扶起:“史将军,如今你我便是一家人,无需多礼,以后孤还要仰仗将军。”
“仰仗臣愧不敢当,但臣定会以太子马首是瞻!臣是粗人,不会拐弯抹角,有话便直说了。臣从幽州带入京中有二十勇士,均有突厥血统,上阵杀敌以一抵十,如今留在京中,效命于太子殿下。”
宇文颢听罢心中甚喜,拱手相谢。
“太子殿下,如今朝中局势复杂,幽州与上京相距较远,还需早做打算。臣手中兵力均以太子为重!”
“将军所言孤心中明白,行军打仗乃将军所长,还望将军多多操持。如今既是一家人,孤不妨与将军吐吐苦水。现下最大的难题便是永王。”
“太子无需多虑,永王虽有卢林桧为靠山,然在军权上无人支持,仅有剑南节度镇一地,难成大器。臣以为太子还需多留心定北王。若能趁他于京中将他除掉,那太子殿下今后便是路途平坦。”
宇文颢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圣人如今都无计可施,更何况你我!”
“臣明白,太子殿下只需在圣人身边把握时机,无需自己动手。”
想到王竟夕,太子阴□□:“孤明白!”
更不安乐的是华妃及卢林桧。
虽说勤王过后,吴王兼任右骁卫大将军,但与太子相比,在朝堂上的势力却被削弱。
更让卢林桧不安乐的是:他收到探子来报,王忠瑞似乎已察觉河东道交城铁矿及运城盐矿有异,几次三番查探。恰逢吴王反叛,王忠瑞与吴王称兄道弟,借着圣人的疑心,必须把王忠瑞除掉。
九月十五,望日大朝,已留置京城半载有余的定北王得文帝允准,于千秋节后返回陇右。
文帝深知,此乃纵虎归山,他百般不愿但却无计可施。
然申正卢林桧秘密送入宫中的一人及一封书信,让文帝大惊失色。此人正是称病卧床的张延英。
“臣为代州刺史时多与王忠瑞有交往。吴王谋逆前,臣于王家宴席时,无意在后院听得王忠瑞与其子王渊说,自己与吴王在宫中一起长大,情如兄弟,无论今后如何,都让其子拥兵守护吴王。自此,臣便多留个心眼。七日前,臣所收买之人将一封书信交予臣,臣见的信中内容胆颤心惊,即刻对王忠瑞称病连夜赶往京城。”
李玉将信递给了文帝,文帝见得熟知四个“盼弟速归”的飞白书,气得手都抖动起来。
“放肆!”文帝的茶盏都摔到了地上,惊得卢林桧及张延英齐齐跪在了地上。
李玉赶忙收拾,之后又将一盏茶递到文帝手中:“圣人息怒,龙体为上。”
文帝平息了会怒气道:“卢左丞以为如何?”
“以此信推断,王忠瑞定是在吴王谋逆前已经得知此事。然王忠瑞并未上书圣人,维护吴王之心昭然。但臣不知,王忠瑞是否参与其中。吴王收到的书信中可否有王忠瑞之回复?”卢林桧恨不得文帝立刻下令就地斩杀了王忠瑞,然并不可行,此举易引起兵士哗变,只能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