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撩起,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沈鸢知道,卫驰从不屑花时间做无用之事,原以为他带她出来,是为在此寻找线索,没想下车之后,未见其有什么行动,倒真的像是漫无目的地闲逛。
夜幕降临,街道两旁的花灯亮起,耳畔行人交谈声、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恍然间,竟真有一种身处世外,静谧安好的感觉。沈鸢原跟在卫驰身后,与之隔着不近不远地距离,步入主街,行人渐多,沈鸢怕和他走散,所性上前几步,伸手拉住男人衣摆。
卫驰自是感受到身后衣摆被人轻扯了一下,他未回头,脚步跟着慢了下来。
卫驰今日一身靛蓝锦袍,锦带束发,缓缓而行,倒真有几分清贵公子的模样。走近后,隔着帷帽上的白纱,沈鸢这才留意到,卫驰今日在腰上系了个香囊,蓝底金线,竟是她先前赠他的哪一个。
说起来,她和卫驰相处的时日虽然不短,但如此并肩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倒还是头一次。两人便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不快不慢,不急不缓,虽未言语,但却好似有着一种别样的默契。
走得时间稍有些长了,听着耳边热闹嘈杂的声音,沈鸢竟有些分不清卫驰是出来熟悉街道,探查消息,还是真带她出来闲逛的。不知行了过了多久,眼看快行至街尾,卫驰忽地停下脚步,朝街上一家铺子看去。
“进去看看。”
沈鸢停步,松开拉着他衣摆的手,而后转头顺着卫驰的目光看去,店铺装饰普通,看上去像是个药铺。
帽上白纱被风吹得轻摆了下,沈鸢抬头,缓缓看向店铺大门上悬挂的匾额,上边工整利落地写着三个大字——
玉康堂。
心口蓦地紧了一下,脑中的第一个反应是,难到卫驰察觉出了什么?
下一刻,只听他淡淡说道:“进去买些药膏。”
沈鸢小心开口:“什么药膏?”
卫驰睨她一眼:“白瓷瓶所装的药膏,只带了一瓶,用完便没有了。”
脸上蓦地一热,幸亏有帷帽遮掩,否则真有种想找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主街热闹,结尾的药铺却是少人,思及颈上挂着的那枚月形玉佩,还有王辞先前同她说过的话,心中虽觉羞赧,但沈鸢仍旧坚持要和卫驰一道进去。
进了玉康堂的大门,卫驰上前买药,一切如常,看样子他真是来此买药的。沈鸢安静立于店中一角,细细观察,此处的陈设和上京的玉康堂相差无几,外边是柜台和存药的木柜,柜台后有道门,想来是看诊所用。
伙计递上一个青色瓷瓶,卫驰付了银钱,转身便欲离开,却见沈鸢直站在原地发愣。
“走了。”卫驰说完话后,转身先行步出店中。
沈鸢站立原地,待看见卫驰走远的背影才缓缓回过神来,她转身欲快步跟上,但脑中想着事情,心神不聚,连迎面走来的行人都未看到。
肩上蓦地被撞人了一下,力道不大,脚底不由跟着踉跄了一下,倒不至于摔倒,只是歪了一下身子。却也怪不得旁人,这一撞并非迎面走来那人的错,而是她自己因心不在焉而撞了那人。
沈鸢这才回了神,本想开口致歉,转头却见那人丝毫未作停留,也不说话,只快步行入铺中。
沈鸢不由对着那道背影多看了两眼,一身再普通不过的青色布衫,略有些驼背,当是上了年纪所致。
视线却未收回,方才经过那人的身形、年纪皆与崔默不符,让她心生疑窦的并非那人的外形,而是那人身上传来那股淡淡的毕郁草的味道,酸中带腥,即便已经走远,仍能闻到那股味道。
再回头时,卫驰已然行回到她身侧:“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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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问,他便会如实作答吗?◎
“怎么了?”卫驰看向沈鸢, 她的失神,开始他只当是羞赧,然眼下见她驻足回首多时, 知道她许是有所发现。
“是毕郁草的味道,医治心疾所用的毕郁草, ”沈鸢往前一步, 身子挨近卫驰, 说话气息因紧张和情急难免不稳, “崔默和父亲一样, 同患此病。”
毕郁草乃南疆贡品,对医治心疾有奇效,因父亲患心疾多年, 故而对此药十分熟悉。此药珍贵,每一株都在太医院有着存档记录,民间极为少见, 从前每年, 太医院的刘太医都会用此药为父亲医病, 效果极好。
崔默同父亲曾同朝为官,未入户部之前, 曾在宥州为官, 宥州苦寒之地,冬日大雪连绵, 沈鸢曾听父亲说过, 崔默亦有心疾, 只是症状相对较轻, 只在冬日严寒时偶尔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