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让你接近太奶奶。”
“嘿啊——”厉耀真被气笑了,这倔脾气倒是挺像裴绚的。
那年裴绚知道他隐瞒皇子身份时,也是这般不愿接受事实,她独自闯荡江湖就是不愿接受裴承两家那三代结亲的束缚,更不愿意嫁与皇族子弟成为皇族。
那次救下她之后,他就伤了根本,谁承想父王的暗卫会在此时来寻,恰巧戳破了身份,昏迷中的他全然不知发生何事,醒来只有一张什么都没留下的信笺。
他明白她的愤怒从何而来,所以他忍下满腔不甘没有再去找她,也没有办法以这残破的身躯去找她,因为舍不得她将来子孙环绕膝下的愿景无法到达……
她的心愿生根般地烙印在他心中啊!
明白她无法相信逃离家中遇上的动心之人,出身竟依旧是个皇子,更不敢相信皇家子弟有这般容易相识,一气之下抛下他返回裴家,毅然决然地接受宿命,带着满腔不甘嫁入承家。
借了几次国礼相见,为她送去了寻访不着的素冠荷鼎,知道她用心养护了数十年,他也算得到了一些安慰。
初识时的一见倾心,仍深刻地印在心里,两人相约江湖,却因为他隐瞒皇族身份而相忘江湖,再见时已耄耋之姿。
她的端庄娴雅的五官里,再也没有白日里的固执倔气,在晕黄盈月的映照下,她总会脸上带着难得的温柔谦逊的笑容,默默地看着他身前的月色。
实际上在看什么?
两人从来不说破,因此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她的心里一点都不后悔。
在娧丫头那儿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事儿,尤其她说的天意已来,伊人可好,不正是在乎喊着她的到来?
那次救下她之后,他就伤了根本,谁承想父王的暗卫会在此时来寻。
所以,这家子遗传的嘴硬功夫,多么浅显易见!
看着孩子迳自拿着牵丝引擤鼻涕,厉耀气得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在心里不停告诉自个儿,这是裴绚的孙儿……
“孩子啊!我可是妳小婶婶费尽心思送来给她姑太祖母的大礼。”厉耀借着牵丝引将哭得极为伤心的孩子抱在怀中,似笑非笑地提醒。
虽然拿出娧丫头来逼迫孩子屈服十分丢脸,然而回来都多久了他还是动不动说出不给他接触裴绚的威胁,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说什么呢!不都同一个人?”承熙顾不得表情管理气得直跳脚。
当他傻的?
虽然不愿承认,他也无法否认厉耀对太奶奶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也看过他们一人在殿内凭栏,一人伫立于宫门口飞檐顶上,眺望着同一抹月色。
他们眼底有着相同的相惜之情,却发乎情止乎于礼,他不愿承认太奶奶眺望的不只是那一轮明月,似乎还带有一丝庆幸,那种有生之年能再相见的万幸之心……
然而太奶奶是整座皇宫里,唯一能给他慰藉的精神支柱,幼时皇伯母无法入宫照看他时,都是太奶奶犹如母鸡护着小鸡崽般的呵疼保护着他。
光想到他是太奶奶在这孤寂深宫中唯一的安慰,而他在宫里唯一的靠山,就要被眼前的虚影抢走了,他何止心有不甘?
要不是舍不得熄灭太奶奶眼底那抹欣慰的光辉,他巴不得能将他赶出宫外!
第859章 不轨
“是啊!同一人。”厉耀又摸摸小脑瓜,兴味地说道,“你这小倔驴怎就不想着,这是多了个人疼爱你?”
他又何尝不知道,小崽子被抢走心爱物什的心态?
然而即便他费尽心思,不惜千辛万苦来到西尧,裴绚的身子大不如前,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可能。
他想著为两人争取到更多聚首的时间,想将她带进水晶棺,即便无法化为虚影,至少能为她延命。
裴绚却因为小孙儿的处境尴尬,深怕她离开会使承熙的处境更加两难,有她在朝臣与赵太后都不容易煽动出什么水花,如若她不在了那些躲在暗处蠢蠢欲动的朝臣,难免会煽动那些有心人拱出赵太后来与身为摄政王的儿子过不去。
虽然军政大权牢牢握在儿子手里,媳妇儿也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这不是也没能拦下有心人给赵太后传递消息,差点把承熙给祸害了……
“你说的法子哪是疼爱?不是都没法子确定太奶奶是不是能跟你一样吗?要是有个万一,我就没有太奶奶了……”承熙哭得泪眼婆娑连话都说不清了,“我现在还能抱得到太奶奶,要是变成你这样,是不是就算没命了?我不想她…”死。
瞧着小娃儿难过得话也说不出口地哭成泪人儿,厉耀一时也不晓得他那提议好不好了,因为谁也不清楚若执意在西尧施行秘术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