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莹知道儿子听懂了,绽出欣慰的笑,拍拍后背要他离去。
在雍德帝离开后,黎祈才敢贴近过来黎莹身边,哭哑的嗓子格外令人疼。
“我奶啊!妳可把我给吓死了!”
“你怎么把他们俩也给带进来了?”黎莹看着一旁正吃着糕点的俩小伙。
“那可是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今天都跟着我帮哭帮喊呢!”黎祈为能如同以往窝在黎莹脚上,深怕磕到祖母伤处东躲西闪着。
伯逍吃完手上雪片糕,就赶紧下了椅子到黎莹身旁恭谨揖礼。“娘娘万福!大哥说三哥知道错了,让我好好陪在娘娘身边。”
黎莹威仪眸光扫了面前少年,淡淡问道:“孩子,你可知这话的意思?”
这孩子真成了质,可算是北雍开朝第一人了。
“伯逍很清楚。”伯逍在经过今日祭天之行,心神都受了醍醐之洗,也能了解大哥当初为何要躲来北雍,而他更庆幸他能扒着大哥裤带一起来。
沉淀了心神,伯逍跪在黎莹面前缓缓陈诉道:“伯逍看清了什么叫本分与能力,能在北雍为质,总比大哥与三哥要受惩罚好。”
“你大哥与三哥会没事的!”黎莹轻抚着伯逍发际。
“伯逍叩谢娘娘恩典。”伯逍深深的伏身叩拜。
厉行也在这时靠过来黎莹身旁躬身请安。“娘娘万福,今日外臣着实增长了见识!”
“这话有趣!莫不是想去戳破所见?”黎莹看着厉行眼神里那份筹谋,总觉着他是披着黎祈外衣的黎承。
“非也!非也!如今大势已成,可不是外臣两三句话能倒转。”厉行跪在两人中间一肩懒一人悠哉说道,“外臣只想跟着两个兄弟好好在书舍念书,这夺嫡大业不是外臣能掺乎的,外臣还想留着命多喝几壶郁离醉。”
黎莹看着两个知命的孩子,庆幸孙儿有两个同秉性的知己,挥了挥衣袖道:“行了!这宫里也没什么事儿,你们仨就赶紧的滚回山上去。”
“谢谢!快谢谢我奶啊!”黎祈振奋地押着伯逍的头磕头。
伯逍红着眼眶叩谢后,仨熊孩子也就在黎家暗卫护送下离开了承凤殿。
第63章 金殿
御书房内或站或跪了一屋子人。
落坐在书案后的雍德帝头疼得扶额摇头,还真没想到能押来这么多人。
发暗箭伤了母亲的刺客跪伏在地。
清晨伤了颜娧的孙公公跪伏在地。
黎承带来了南楚两个皇子伫立在一旁。
还有被淋湿还没来得及更衣的魏国公也在列。
外加跪在御书外面脱簪请罪的岳妃。
把筹码一次亮出来还真不是普通闹腾。
还真如同母亲所言,一场硬战。
雍德帝明白情绪僵持,谁先开了口谁先输,于是仍神色自若地批阅着桌案上奏章。
一场只能听到彼此喘息声的较劲,雍德帝如炙的眸光扫过了内场,一点也不急着把事摊了。
便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终究是不舍女儿跪在殿外,纠结许久的魏国公清了清嗓子,房内个个心怀鬼胎,又岂是三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撇得干净?
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再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总好过女儿跪在殿外!
从小他捧在掌心上疼惜的唯一女儿,怎么能受这种罪?
“圣上这是?”
虽然魏国公来前已向门外嬷嬷探问过事情大概,仍只能佯装不解问道。
坏了斋戒事大,伤了宫女事大,可长久以来雍德帝从没如此对待过女儿,半辈子都在荣宠中度过,哪会让女儿跪在殿外待罪?
雍德帝唇边勾起微笑,还怕他就不开口了,平淡地问道:“这位孙公公,国公可是熟识?”
魏国公突然一愣,没料到会这么直白被问,因而试探性地问:“这孙公公是岳妃宫里的随侍?”
“国公竟不知?”雍德帝冷冷笑道:“要不国公看看这是什么?”
勤公公将孙公公入宫前,牙行在府衙登记的记录呈给魏国公,入宫前最后记录便在魏国公府。
“圣上,臣府邸家仆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臣怎么可能全都记下?”魏国公惶恐作态挥着手。
勤公公靠在魏国公耳畔细声道:“圣上让咱家问问,这净身师是那请来的?为何六根未净?”
魏国公惶恐不安的回望勤公公,似乎瞬时苍老数十岁而软了膝,跪落在殿内墨玉金砖上,原想再说下去的话如鲠在喉。
孙公公本名孙亦,原是魏国公府上亲卫,数次护送之后,便与尚未入宫的女儿有亲密之举,女儿更不顾劝阻私定终身。
那日是女儿进宫的前一日。
那剑正是他亲手所去。
他更在三个月后将痊愈后的孙亦送进女儿宫中,做最低阶的洒扫公公,让他日日与女儿相见作为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