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不可,娘娘没有失了蛊后之名,她的血能为我们解除病痛。”
人群里的不停私下窃谈呼喝,越来越多人凑向前触摸洒落于木板上的鲜血,随后甚至有人取来水桶洗落刑台上的血迹,分送给症状严重无法起身的兵勇。
帝后怔愣地看着事态发展,一旁判断事有转机的内监,更是神态娴熟地赶忙将斗篷取来,亲自为许后披上,更请来几个随着凤驾来的宫婢服侍。
不到一个时辰,那些触碰过染了许后鲜血的兵勇,居然真的全部痊愈了,营里还有大半的伤兵,眼巴巴的等着恭顺帝如何示下。
许后没等恭顺帝开口,迳自倾身将包覆好的伤口再泡入水中,血色迅速晕染了整个木桶,也迅速传递给更多没能康复的兵勇。
看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的许后,数度想阻止的恭顺帝
从没看过这种场面的内监,吓得频频往大监身边靠拢,翻身也翻得太快了些!方才还被圣上用长剑指着的人,顿时间全营的兵勇全像见到救世华佗般的投以感激的目光,好似敢动许后便要以命相护的样子……
那一声饱含不舍的霏儿,大监听得十分真切,这时候再去找许后的麻烦,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是以,胡大监佯装忧虑地凑近恭顺帝身旁,轻声问道:“会不会...百烈不是失窃,而是与娘娘融合炼化了?”
“百烈存在已有千年,何曾有过炼化一说?”
恭顺帝剑眉一敛,事关国祚他不愿过早定论,然而眼前的情况,不愿承认也不行,的确只有蛊后的鲜血,才能解除蛊毒……
如若百烈蛊母的神迹仍在,那么为何她要承认遗失了蛊母?
那闪烁着泪光的眼眸似乎正控诉着他的不信任,这样的她揪得心里发疼,想将她拥进怀中好好疼惜的冲动,更是不停地折磨着他。
“可是,娘娘没有失去解蛊的能力啊……”大监弯着腰悄悄瞅着面色难看的主子,主动伸手接过沾满鲜血的长剑,要不是抓着摆明不舍得的眸光,哪有胆子再来说这些?
恭顺帝顺势敛手于后,双拳紧握无法放松,凝望着面色越发苍白的女人,双手仍浸在不停送来的木桶里,心里涌上满满的不舍,不由得朝着身旁的内监们嘶吼道:“此事再议,还不快为娘娘备好营帐歇息!”
“奴才遵旨。”大监赶忙揖礼,领着早吓傻的内监退离刑台。
第821章 冷意
帝后一离去,刑台下负责传递木桶的几个男人,兴味地挑了眉,笑了笑交换了个眼神,各自收拾了手边的杂物,将没来得及获得救治的兵勇们回到伤兵营。
先耗费几日把人搞病了,再安排人手将虫蛊送到许后的手上,这场大戏唱得挺累人啊!
百烈长年来没有获得足够的生灵维持所需,因此当他魂归人体后,南楚所有因他而来的庇荫全都不见踪影。
庆幸的是,还有一向贪饱攒足的回春未受影响。
因此,他们两口子只能给许后送来回春蛊血作解,至于恭顺帝到底心里有没有她,那可不是他们能管得上的事了!
一念貪嗔,一念愛憎,到后來都是他的將士來受罪。
本以为闫茵再驯化的倾愿蛊,效力可能不若以往,眼下看来似乎正好。
不若以往爱之如命,但却能够达到心有牵挂的效果,不舍得许后流光鲜血,懂得疼惜她的性命,这样就够了。
看完整场大戏,直觉这对夫妻心机真是恐怖,着手给药也不是全部治愈,再下蛊也没打算一劳永逸,反倒是留了一丝清醒与质疑。
几乎每个人都会问的问题,究竟爱抑或不爱?
居然能完美地把潜藏在人性里的质疑放进神志清醒,恭顺帝自诩有百烈蛊血护身,自然不会想到被算计了。
谢霆悄悄地来到师兄身旁,小心翼翼地纳闷问道:
“师兄,小嫂子是不是也给你用了同样的招?”
承昀回以莫名其妙的神情,不动声色地轻蹙了剑眉,继续收拾手边的东西。
“真下了?”谢霆诧异地倒抽了一口冷气,“难怪师兄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死心塌地,小嫂子真是个狠人。”
二话不说地将叠好的木桶全扔进谢霆怀抱里,承昀星眸绽着令人害怕的淡漠,冷冷一笑,“原来在你心里,我算不上狠人。”
谢霆没来由地从骨子里透出一阵冷意,是啊!他怎么就忘了?
大师兄的温柔只给小嫂子一人,连自个儿的爹娘都不见得能有好脸色,何况对他?
这让他如何回答?
说是?他还能走得出南楚大营吗?
说不是,回了西尧大营他还能活吗?
他完全不敢回答问题,抱着所有的木桶直奔伤兵营。